昨天,我再次游览武夷山。
之所以说是“再次”,是因为2002年4月7-8日我曾游览武夷山,当时就被迷住了。
(2002年4月8日我登天游峰)
(2002年4月7日我和玉女峰)
时隔22年,从44岁到66岁,我依然壮心不已。
面对岩壁上刻着“壁立万仞”的天游峰,刚结识的几个年轻人说要给我请个轿子,说:“李老师还是坐轿子吧!”
我装出满脸的愠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坐轿子?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大家哈哈大笑。他们当然是好心,但他们不知道我曾经徒步108公里穿越戈壁沙漠无人区。
果然,他们很快就惊叹于我的实力。导游说登上山顶通常需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来回三个小时),可我只用了 25 分钟(中途拍照还耽误了时间,不然更快)。几个年轻人被我甩在后面,不住惊呼:“没想到李老师这么厉害!”
后来他们终于追上我,说:“李老师,休息一会儿吧!”我说不用,但转而一想,我不休息他们就不能休息,而他们已经累得几乎挪不动步子了。
于是我说:“好吧,休息一会儿!”
上午攀登天游峰,下午漂流九曲溪。
在游玩的过程中,我一直想着22年前陪我游武夷山的网友杜洁兰,她是南平市的一位老师。后来便失去联系了。有谁能帮我找到杜老师吗?
(2002年4月7日,我和杜洁兰老师在武夷山)
记得我还在武夷山脚下,我和杜老师在一个叫“怡然”的网友所在的曹墩村玩水车、吃土菜。现在我和“怡然”也失去联系了。谁能帮我联系上她吗?她的名字好像叫“红兰”。
(2002年4月7日,我和“怡然”红兰)
这次重游武夷山,我没写文章,因为对武夷山的赞美,22年前我就表达了。
下面是我2002年春天游览武夷山后写的短文——
武夷山二题
一、武夷山的水
如果纯粹就山而言,我并不认为武夷山有什么特别能打动我的地方――虽然她的确有许多奇峰异石,但与黄山比,它还是略为逊色。同样的,如果纯粹就水而言,我也不认为武夷山有什么格外的诱人之处――虽然她的水也是那么清亮明澈,但我到过九寨沟,九寨沟的水我认为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我仍然被武夷山迷住了。因为黄山没有这么灵动的水,九寨沟虽然有水却不能让人融入其中,而唯有武夷山有山有水且山环水绕,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当筏工提起竹篙,那竹篙尖的水滴便在水面划起串串珍珠的弧线。点点滴滴,是水的精灵在翡翠上溅起的芭蕾舞。我们的水上旅程开始了。时而是越过浅滩,湍急的溪水翻出朵朵雪白的浪花;时而是任竹排在静静的溪水上任意漂荡,两岸青山便在水面上朦胧地颤动;时而是顺着急流呼啸而下,气势磅礴的竹排在本来平静的水面划过一道道巨大的惊叹号……
当然更多的时候,竹排是浮在水上悠悠地向前滑行,于是,两岸的画卷便在我眼前次第展开――不,不是画卷,而是诗,用奇峰异石写成的诗:孔雀开屏、狮子山、乌龟下水、象鼻岩、青蛙山、玉女峰……九曲十八弯,每一曲都流淌着一则故事,每一弯都藏着一个悬念。于是,我们漂进了童话。
眼前的水,温润、光滑而细嫩,宛如少女的肌肤。不,她就是一位美丽的少女,纯真、透明,令人爱怜而心旌摇荡。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朱自清在其名篇《绿》中的一段文字:“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朱自清当时只不过是站在碧玉边感叹,如果他像我现在一样融于绿波之中,他将有怎样的感慨!如果沿用先生“女儿绿”的比喻,那么,溪水弯弯曲曲,是少女那苗条的身段婀娜而柔美;水面吹来清爽的风,是少女那温馨的气息抚面而来;我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便是捧着她清纯的脸庞;我漂流于碧玉之上,便是和她相依而行……
阳光格外灿烂。但我感到阳光不是从天上洒下来的,而是从水底射上来的。你看那水面,闪烁着迷离的色彩,跳动着晶莹的波光,而碧绿的溪水映在天上,整个天空都成了无垠的湖面――那朵朵云彩,是我们只只竹排的倒影吧?此时此刻,连我自己也觉得快融化了――化成一汪清亮的水,融汇于这青山之下;化作一缕凉爽的风,穿行于这绿水之上;化作一只轻盈的鸽子,飞翔在这蓝天之中;化作一曲古老的歌谣,吟唱在这白云之间!
(2002年4月7日我在漂流的竹筏上)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除了这八个字,我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眼前的景色!
二、作客曹墩村
汽车在乡村公路上行驶着,路不太平坦,车子有些颠簸。但坐在车里的我心情却很愉快――不仅仅是因为心里还装着刚才九曲十八弯漂竹排的愉悦,而且,第一次见面的老朋友怡然正把我们带到她家去吃晚饭呢!
(2002年4月7日,我在曹墩村)
怡然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对教育共同的热爱,使我们很快成了志同道合者。她听说我要来武夷山,便特意安排我去她老家曹墩村作客。“我要让你吃到真正的武夷山美味佳肴!”她很自信地说。
路旁是长势茂盛的庄稼,远处是农舍的炊烟,再远处是武夷山那一座座蕴藏着神话传说的峰峦。
到达曹墩村已经是日暮时分,迎接我们的是村口一座古老的水车。这在黑白电影和老照片里才能见到的水车,一下子吸引了我们。我们纷纷像幼儿园小孩子见到滑梯一样,兴奋地跑上去,不停地踩动水车。潺潺流水被我们抽上来了,流水哗哗的歌声和着我们欢快的笑声,融进了晚霞。巨大的水车轮子在转动,转动――这是岁月的轮子,把我们转回了童年。
(2002年4月7日傍晚)
怡然的母亲在村口开了一家名为“典斋膳堂”的饭庄,但我们走进饭庄时,却走进了一座老宅――砖雕门楣、粉墙黛瓦,还有空旷的厅堂、高大的木柱以及字迹斑驳的匾额……无一不让人觉得置身于明清时代大户人家之中。据怡然介绍,这真是一座老宅,自建成到现在至少200年历史了。我问她这么古老的房子怎么用来开饭馆,她说,像这样的老房子,在曹墩村是很多的,并不稀罕。正说着话,饭菜端上来了。说起来都不过是些农村里的家常菜:炒南瓜呀、烧蘑菇呀之类的,但我吃起来格外香,因为出来这么久第一次吃到有辣味的菜!我问怡然是不是专门为我弄的辣味菜;她说哪里哪里,闽北也吃辣的。坐在这老宅里吃饭,我竟恍惚感到自己正在参与拍一部古装电视剧呢!
(2002年4月7日的晚餐)
晚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怡然陪我们在村里散步。密集的民居使村子更像一个小镇,但比小镇更恬静安详。村口,水车的影子隐隐约约,哗哗的水声表明它依旧在执着而又孤芳自赏地悠悠转动着。一条小溪在每一户人家的门前默默流过,偶尔从门里透出的灯光直射溪底。门前流淌的好像不是清水,而像是刚泡好的茶水,因为阵阵茶香扑面而来,我们感到整个村子都飘散着浓郁的茶香。我们随意寻芳走进一家大门敞开的人家,主人正在炒茶呢!出门时,我突然发现门上的木雕十分精美,再仔细看其他人家,几乎所有人家的门柱和门楣都有着饱经风霜而风韵犹存的雕刻图案,显示着老宅富贵的昨天。
老宅门前,三三两两地坐着或蹲着些长者,嘴上的烟卷忽闪忽闪的,映出一张张纯朴的脸庞,他们的眼睛奇怪地打量着我们这群游客。而一群又一群农家孩子则不时在村子里追逐着,打闹着。走进怡然的家,我很快被沁人心脾的花香所陶醉,她带我来到后院,那里屹立着一棵巨大如伞的柚树;满树白色的花儿,与天上灿烂的星星交相辉映。星光下的村子生动而安详,此起彼伏的,是三两声慵懒的狗吠和意气风发的蛙鸣……
(杜洁兰和红兰,你们现在在哪里?)
突然想到屠格涅夫散文诗《村》的结尾――
“呵,自由之村的富足、宁静、丰饶啊!呵,和平和幸福啊!
我于是想到:对我们这儿的人说来,君士坦丁堡的圣索非亚教堂圆顶上的十字架,以及我们城里人所孜孜追求的一切,又算得什么了呢?”
2002年5月7日
来源:镇西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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