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荡起的秋千

范婷

周末，年幼的儿子和我说：“妈妈，我好好地吃饭，吃完我们骑自行车去北站玩，好不好？”我欣然答应了。随后我们骑上了各自的自行车，沿着新建的东门河河堤五彩休闲驿道，向富源北站进发。

暮春时节，河堤小路两旁的绿植在护城河水滋润下，愈发茂盛青翠。大棵的柳枝儿流苏似的下垂，飘散的柳絮不再随风而舞，而是柳枝轻荡、曼妙多姿。

胜境印象路段，两边高大的柳树用枝叶搭成了篷道，一根根垂落下来，我恍惚走进了《阿凡达》的仙境，打开了一个潘多拉星球魔盒，成了那个仙境中的娜蒂瑞。柳枝轻抚我的头，我伸出一只手亲切地和它们打招呼、击掌……仿佛置身于春天。“妈妈！妈妈！我也要让柳枝碰我的头，我也要摸摸它。”儿子飞快骑到我身旁，沿着那柳篷慢慢骑过，嘴里“阿欧、阿欧”地欢呼着，眼里有止不住的喜爱。

一路向前吧！感受骑行的快乐，你看，铁栏里伸出一朵、两朵蔷薇花正对你微笑，哗哗的流水正为你唱歌，涵洞告诉你什么是柳暗花明，微风送来清凉，上坡让你加油，下坡让你飞翔，你担心着飞速的孩子，你也成了风一样的女子……

随着风的速度，柳枝的飘飞，思绪也回到那个烈日炎炎学骑自行车的下午。

推着不知从哪里来自行车，小个的我们心里胆怯了——车比人高。少年是无畏的，在中安一中那块小山下的操场上，我们两个扶着你骑，你们两个扶着我骑，一次次歪倒一次次扶起，你们两个先学会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也能不要人扶着向前了，高兴得猛蹬，不好！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学会转弯呢，我大喊着“快拉住我”，车子已冲向操场边的小山，随着一声“哐啷”，人也飞向了小山……

你俩跑过来时，只看到歪斜的自行车，双手拉着石山一隅的我，我的额头、眼角擦破了皮，膝盖汩汩往外冒着血，心中的惭愧大过了疼痛，在你们搀扶下回到宿舍，由上铺睡到了下铺，吃早饭了你们给我带，吃午饭了你们给我打。早上，我还在被窝，洗脸的毛巾就悠悠地擦上了眼角；眼一睁，梳头的梳子又轻轻地梳理着滚乱的头发……称呼变了，我叫你们珺姐姐、华姐姐，用最稚嫩的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学、一起想办法，让我们的感情在历经阵痛后迅速升温、密不可分、历久弥坚……

我们的感情没有因为中考后的选择而断开，没有因为成长而停滞，我们成了异姓亲姐妹，直到现在仍享受着彼此亲姐妹一样地照顾与牵挂，内心感念：有你们真好！

从那以后，我好几年没碰过自行车，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着实是因为自行车对我而言也是个遥远之物。

再遇自行车，是读大学时遇到他。和他恋爱时，我们都是学生，他为了周末做家教来去方便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是一辆老式的女式自行车，淡蓝色，八成新吧！这辆自行车成了我的专属座驾，给我们的恋爱生活带来了无数的快乐。它在教室外停着，在校园的每条道路上疯跑着，载着我们到每一个心之向往的地方——曲靖市区、三宝温泉游泳馆、翠山影视城、三元宫……而我要做的就是：稳稳坐在后座上，双手环住他的腰。任凭路途艰辛，我仍岿然不动。

后来，一家四口有了三辆变速自行车，两个孩子一人一辆，我和老公共用一辆，不为行路，不为便捷，更多的是给予孩子陪伴。老公带孩子们出去骑行，我是放心的；而我，是需要孩子们照顾的。

那天，我们三个相互鼓励着，帮衬着从富源县城沿老路途经紫泉村委会到达了回隆水库。这一路我从车上掉下来无数次，小儿也摔了两次，抱着骑到哪里骑不动就返程的态度，我总说：“骑不动就回家吧。”这时，大儿和小儿总是反问我：“不是说好要骑到水库上吗？还没到呢。”背包、拍照、探路、扫尾的，是给我最大动力的十四岁的大儿，孩子们的陪伴，让我无畏骑车去到任何地方。蹬着、推着、问着的，是七岁的小儿，有他在，我不敢轻言放弃，更不会有始无终。

于我，自行车是生命里荡起的秋千，阳光暖暖，车轮轻转，随风而行，穿过友情、穿过爱情、穿过亲情，穿过我的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