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热浪在七月里翻涌,
日光将楼宇的棱角烤出白烟。
驱车向秦岭西南而行,
山势渐深,绿意如潮水般淹没车窗。
三小时后,
留坝的清凉从车窗子里溜进来,
人便这样跌进了秦岭的22℃夏天。
山色为帐,草木作席
留坝的绿是泼墨的。森林覆过九成山野,负氧离子浮游如尘,风过处,松涛簌簌,携着溪涧的凉气扫过眉梢。狮子沟牧场的草甸是大地最柔软的衬里:牛羊垂首啃食晨露,云影在起伏的丘峦上流淌,传说中诸葛亮的战马曾在此踏出蹄印,如今只余牧童的竹笛声散入雾中。
“牛奶湖”是新霁的诗眼。湖水经月余生态疗愈,蓝绿交叠如孔雀石髓,湖底白沙被阳光镀成金箔,水草摇荡如凌空书法。有人骑马沿湖徐行,倒影坠入水中,刹那惊破天空之镜——原来人在画中游,本就是秦岭写意的注脚。
老街慢板,烟火清凉
县城不过八千人口,三条主街勾连烟火。紫柏广场是老城的丹田:破晓时菜农担着沾泥的鲜菌沿街铺陈;日暮后广场舞步踢碎余温,混着孩童嬉闹撞进山坳。
拐进留坝老街,时光陡然坍缩成青石板上的凹痕。树荫下,书店门楣悬着贾平凹题写的“秦岭一叶”。木窗内,少年伏案阅读,雨滴从瓦檐坠入门前溪渠,叮咚声里,有人呷着洋芋糍粑读一本旧旧的书,恍然回到二十年前的故里夏夜。
“紫柏娘家”的庭院藏着山野的时钟。腊猪蹄在陶罐中咕嘟冒泡,青椒炒松茸鲜香撞喉。抿一口参酒,看店主——那位弃了西安格子间的年轻人——倚着柴门卷烟,烟圈与炊烟一同袅袅:“从前觉得隐居是逃,现在才懂,是秦岭教人如何呼吸。”
古道遗韵,隐者心迹
北去十四公里,张良庙的拐拐竹在雾中低语。庙宇沿紫柏山脊错落,朱墙斑驳如褪色血痕。相传张良功成身退时,在此观云听松。“全当今生无有我,安知来世不如人”——庙柱上的联语被雨浸透,千年后仍滴着通透的凉意。
更深的禅机在柴关岭。古驿道石缝钻出车前草,古长城夯土残垣默立。登楼远眺,层林尽染的秋色尚在酝酿,“心静了,夏天就短了。”原来秦岭的避暑哲学,早被山民缝进日常经纬。
借山而居,长夏可裁
夜宿飞茑集民宿。白房子浮在板栗树影中,落地窗外星河垂落。管家剪下篱笆蔷薇插入陶瓮:“山里花开得慢,谢得也迟。”篝火噼啪炸响,烤玉米的甜香裹住旅人。此刻突然了悟:所谓避暑,并非对炎夏的叛逃,而是向天地讨要一段空白——好让灵魂追上肉身。
晨起推窗,鸟鸣衔来薄雾。太子岭的云海正漫过四千岁银杏树梢,华叶如盖,系满祈愿的红绸。历史在年轮里打转,唯秦岭以永恒的清凉,供奉着人间错季的从容。
归途过情人谷,吊桥悬于松涛之上。“暑热本无根,心静地自偏。”忽有山雨骤至,万叶喧哗。原来留坝的凉,从不在表面,而在内心——它是张良的明哲,是牧场的草露,是老街风铃的清脆声响,更是每个城市的倦客推窗时,那口深深的呼吸。
(供稿:留坝县委宣传部)
责编:卓西玲
编辑:李晴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