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暑假结束,我从父母的所在地返回临沂。我要先坐火车到达龙海铁路的新沂火车站,然后转乘汽车到临沂。那时交通和通讯不便,受车次的限制我到达临沂的时间已是晚间八九点钟的样子。
没想到那时正值汛期,沂河涨水,仅有的一条过河通向临沂的水漫桥已被淹没。我所乘坐的汽车只能停在水漫桥的东头,不再过河。而几乎所有乘客都是要到沂河西岸县城所在地的。这就为难啦。住下吧,当时的桥东头九曲村一带并没有旅店客栈,更别说酒店宾馆。有条摆渡的小木船看是夜间,想借机要个高价,而且也不安全。正在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位胆大气壮者高声喊道:水漫桥的水只到小腿肚深,水流也不太急,咱们一起结伴过河!

于是人们齐声响应,纷纷卷起裤脚,借着朦胧的月光奔向了水漫桥。
起初,几十号人一起走在水漫桥上有说有笑,并没有多大的思想负担。可是那水漫桥并不是一马平川。有的地段低有的地段高这且不说,断断续续被水冲毁的地方就是一个个深窝,一脚踏进去就把人摔倒。不时的有人跌躺在水里,发出惊人的呼喊,让人们不禁紧张起来。你要知道,这河宽桥长,足足五华里的水漫桥可不是一时半会走下来的。

到了河中心,水声渐大,呼呼嚎叫。河床里有坑洼的地方形成的旋涡不仅发出的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而且水流湍急,人们难以站立。有的人开始害怕了,还有的女同志哭鼻子了。这并不是他们胆小懦弱,而是沂河曾经不止一次给沿岸人们带来生命财产的灾难。吞噬和冲没人畜和家园的危险随时都能发生。
记得1957年雨季,山洪倾泄,沂河水暴涨,洪峰汹涌而至。眼看就要冲毁堤坝。县委下了紧急通知,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要所有的脱产人员(即吃国家饭的工作人员)及全体民兵紧急集合参加抢险。我们学校年壮力强的老师戴上席夹子,穿上蓑衣,扛上铁锨跑步奔向沂河边。

到了沂河边一看,霎时不寒而栗。那奔腾的洪水野兽似的汹涌着,倾泻着,一眼看不到沂河的对岸。那洪水声就像野兽的狂啸,那汹涌的波涛就像野兽般的凶神恶煞。急流的河水中,不时的冲过来大树,山民们的整个的草房顶,麦秸垛,西瓜,以及没来得及转移的牛,羊,猪,,,,想起曾经,能不胆战心惊吗?

人们互相搀扶着,提醒着,安慰着,真是扶老携幼,终于度过沂河。我在水漫桥东头岸边那棵粗大的白果树下瘫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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