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龙贯山的山名变迁
及神奇传说
刘 刚
龙贯山地处四川盆地南部、富顺县东部,海拔有五百余米,东南接泸县,西北临隆昌,是自贡市与泸州市的标志性界山。而由其山名而命名的龙贯山脉则南北长七八十公里,东西宽五六公里,犹如一道高耸的屋脊由川东斜贯川南。近年来,因修建蓉遵高速公路和绵泸高速铁路,两条隧道先后在龙贯山脉腹地穿凿而过,为沉睡千年的龙贯山开启了从川南融入成渝的梦想之道。
龙贯山脉
一
与域外的名山相比,龙贯山虽然算不上高峻,但在丘陵遍布的川南绝对称得上一峰独峙,堪称一处居高赏景的尚佳之地。待晴日登顶,极目远眺,富顺、泸县、隆昌三县(市)的城镇与乡村风貌尽收眼底。
历史上,雄踞三地交接之地的龙贯山久负盛名,是方圆百里无人不晓的一座名山。有趣的是,龙贯山在不同地域、不同文献中还有罗观山、螺贯山、螺观山等不尽相同的山名,形成一山多名共存的现象。
在现存富顺旧志中,最早记述“罗观山”的是清乾隆二十五年版《富顺县志·山川》,不过仅有“罗观山,在城东七十里”等寥寥几字。十七年后,富顺著名知县段玉裁主持续修县志时,文字记述稍有增添:“罗观山,在县南七十里,有泉自石壁中飞注而下,名惠济泉。”这以后,清代旧志中关于“罗观山”的记述历道光版、同治版《富顺县志》而不改。
民国初,著名维新思想家宋育仁参与编修《富顺县志》时,在参考清代旧志的基础上对条目“罗观山”略有增改:“罗观山,在县东八十里。旧志作‘在县南七十里’,今据吕友芝图更正。有泉自石壁中飞注而下,名惠济泉。一名螺贯山,又作螺观山。”这是富顺旧志中对罗观山最为详尽的记述,不仅对清代旧志的相关文字进行了修正,而且第一次列出了除罗观山之外的另两个别称。
1985年版《富顺县地方概况》则详细介绍了罗观山脉的地理信息:“罗观山脉位于县东南泸县、隆昌、富顺交界处,在构造上属川东褶皱束延伸部份。该山脉从许家乡(今属富顺县古佛镇)东北入境,沿富顺、泸县边界的天洋坪(今属泸县)、芝溪乡(今属富顺县童寺镇)、大坳场(今属富顺县童寺镇)东南入泸县境内,山脊线一般在400~450米左右。”
由前述民国版《富顺县志》可知,罗观山的别称“螺贯山”或“螺观山”,似乎都与“螺”这种软体动物有着某种联系。这种动物有一个显著特征,即体壳带旋纹且呈锥形,广泛分布于包括罗观山四周的富顺县古佛镇、童寺镇及泸县天兴镇、隆昌市云顶镇等川南乡镇在内的田野山间,当地方言称其为“luó guàn(音)”。再加上罗观山山脚呈螺形之故,于是乎“螺贯山”“螺观山”抑或是“螺冠山”“螺罐山”等称呼就逐渐演绎开来。笔者以为,不管是由“螺”之方言音还是依“螺”之体形取名,罗观山的别称都独具地方特色,有着特别的川南韵味。
无独有偶,1995年版《隆昌县志》也有关于“螺观山”的记载。该志在其“自然地理”篇中记述:“隆昌位于新华夏系构造带四川沉降带中部,属川中褶皱带向西南延伸的尾部。境内构造形迹较少,仅有三条背斜和一个向斜组成。螺观山背斜位于县境东南部边缘,由东北面的荣昌县杜家坝入境,经油房、石燕桥、云顶等乡(镇)向南西延伸,进入富顺县倾没,县境内长32公里。”
二
而说到流传更广的龙贯山之名,则与明代建文皇帝到此避难修行的传说分不开。据乾隆版《直隶泸州志》载:“龙贯山,在州西北六十里,接富顺县界,山势高耸,茂林蓊蔚,旧传明建文帝尝幸此。”
龙贯山腰的松林
另据民国版《泸县志》载:“泸之山脉在江南者为南岭……山脉在江北者为北岭,正干岷山之余脉。岷山分支走于岷江与大金川间曰邛崃山脉,东南走经青城山、龙泉山而伏。复经仁寿、荣县、富顺至江安、泸县交界之地而为祷祝山,故宜民之山曰祷祝山脉。又分支走于岷、沱及涪江间者曰鹿头山脉,经铜梁、永川以入泸,蜿蜒于里仁、麟现与衣锦间曰薄刀岭山脉,以入境之山曰薄刀岭也。又分支走于泸与富、隆边境者曰龙贯山脉,以近天洋坪之龙贯山较为著名也。”该县志继续援引乾隆版《直隶泸州志》记载:“龙贯山,山势高耸,茂林蓊蔚。传明建文帝常幸此。”
两本泸州旧志均传言“明建文帝尝(常)幸此”,这不得不提及曾以螺观山命名的螺观寺。有语云,深山藏古寺,云里听梵音。民间传言,螺观山在明代以前就已建成螺观寺。该寺地处螺观山巅,四周松竹成林,远看似有云山雾罩,俨然一处人间仙境,引得富顺、泸州、隆昌三地信众竞相朝拜,以致终年香火旺盛,遂成川南一古刹,到此安身修行的得道高僧也不在少数。转眼到了明代,在“靖难之变”中被燕王朱棣夺去皇位的建文帝避难西南并削发为僧。某日,“牢落西南四十秋”的建文帝云游至螺观寺,被这里超然世外之形胜所深深吸引,于是干脆留在寺中潜心念佛。“真龙天子”的到来,让本已远近闻名的螺观寺更加名声大振,老百姓遂称螺观寺为龙贯寺,螺观山也就理所当然改称龙贯山了。可惜到了上世纪中叶,龙贯古寺因一场大火被付之一炬,今遗址尚存有旧时的础石,不过遗址旁已新建成一个彩钢棚式的现代版龙贯寺。
新建成的龙贯寺
三
如果说建文皇帝潜修于龙贯寺的未解之谜为龙贯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那么“二十四个犀牛脚印”的神话传说则让龙贯山名扬四海。传说述及一条犀牛为了救自己的主人,不畏艰险到龙贯山顶寻求千年灵芝。哪知看守灵芝的白鹤使了千金坠施压,却没能挡住顽强而勇敢的犀牛,于是在岩壁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这些脚印至今仍存于龙贯山腰,线性排列且错落有致,呈现出一长串大型兽类行走时留下的足迹。也许由于年代久远,部分脚印已有些模糊难辨,若想一口气数清其个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致民间有“谁数清二十四个犀牛脚,银子要用撮箕撮”的说法。近年经自贡恐龙博物馆及国外专家联合考证,这些神奇的“犀牛脚印”已被认定为两亿年前的蜥脚形类恐龙脚印,并且是中国发现的最早的蜥脚形类恐龙足迹。
龙贯山“犀牛脚印”
更神奇的是,在离“犀牛脚印”不远的近山顶处,还有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十七口古井”。这些古井分布在两处,一处位于山的东侧,有12口;一处位于山的西侧,有5口。两处古井均呈连珠式排列,大小深浅基本一致。令人捉摸不透的是,这些古井“久旱而不涸,久雨而不溢”,所盛井水清澈见底,味甘透凉,堪称龙贯山的一大奇观。相传,建文帝初来龙贯寺隐居,每天都要到山下水井挑水,非常辛苦。某天晚上,建文帝下山用竹篾将水井拴好,站在山顶上向上拉,山东侧拉了12口,山西侧拉了5口。哪知一不小心惊动了地脉龙神,龙神大惊,遂学鸡叫,水井就再也拉不动了。从此,这些古井便留在了半山腰。传说归传说,“十七口古井”确实存在。至于这些古井何时所建、何人所建,暂无从考证。笔者以为,“十七口古井”不可能孤立存在,它们应与历史悠久的螺观寺相伴相生,其作为古寺的饮用水源毋庸置疑。
龙贯山“十七口古井”
除此以外,龙贯山上还有不少旧时盗匪留下的大小洞穴,时隔最近的当属解放初期留下的土匪洞。这些土匪洞位置隐秘,结构奇特,传说其内部相互连通,盛夏可纳凉消暑,隆冬则温暖如春。解放初,国民党起义叛军和地方土匪曾一度盘踞于此。据《古佛镇志》记载:“罗观山,位于泸、富、隆三县交界处,山高林深,峰峦沟壑交错,自古以来为盗匪盘踞之地。1949年底,泸、富、隆相继解放,这里即成为残余的国民党和土匪的巢穴,新中国建立后,人称‘小台湾’。”由此可见,民国后期的龙贯山已由佛门净地变身为土匪老巢,佛事尽废,匪事猖獗。好在人民解放军及时开展征粮剿匪工作,龙贯山的匪患才得以及时清除。如今,这些遗存的土匪洞又化作历史的见证,不仅从侧面反映了巩固新生政权的艰辛历程,也为研究党史、军史和新中国史留下了可供考查的宝贵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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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刘 刚(自贡市地方志办公室党组成员、副主任)
供稿:自贡市地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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