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国庆期间,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基本上都是人满为患,人挤人到摩肩擦踵。
导航红得发亮,甚至提示道:“前方13公里严重拥堵,预计通行时间2小时17分。”但这仍然阻挡不了人们出行的热情。
一组数据显示,仅仅在2023年国庆假期,全国高速公路日均流量达5400万辆次,较2019年同期增长15%;热门景区单日客流量突破最大承载量的新闻刷屏朋友圈。
但让人纳闷的是,绝大部分人知道国庆出行会堵车、人挤人,为什么我们还要扎堆出门?这究竟是为啥呢?
一、刻在DNA里的“探索开关”:我们的祖先用脚丈量出了文明
如果把时间拨回300万年前,非洲草原上的南方古猿不会理解“堵车”的概念,但他们一定懂“出发”。
为了寻找更丰茂的水草、躲避天敌,早期人类每天要移动10-20公里。这种刻在基因里的“移动本能”,至今仍在我们的神经回路里跳动。
2018年,《自然·神经科学》发表的一项脑成像研究揭开了秘密:当实验者观看陌生目的地的风景照片时,大脑伏隔核(负责奖励机制的区域)会异常活跃,多巴胺分泌量比看熟悉场景高出37%。
怎么理解这个呢?就像游戏玩家看到新地图会心跳加速,人类大脑天生对“未知”充满渴望——这种渴望,在进化中被筛选为“探索即生存”的优势基因。
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团队的实验更直白:他们招募了100名志愿者,一半被告知将去从未去过的草原露营,另一半去熟悉的郊区公园。
结果显示,前者的皮质醇(压力激素)水平在出发前两小时就开始下降,而后者直到抵达目的地才出现放松迹象。
“对新环境的期待,本身就是一种情绪奖励。”团队负责人张教授说,“堵车时的烦躁,会被‘快到了’的想象对冲掉。”
这种本能,在国庆这样的长假期里被无限放大。
平时被996锁在写字楼里的都市人,身体里那个“想要看看远方”的原始人终于醒了。
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会说道:“在公司每天996是生存,在黄山看云海是活着。堵车算什么?我连缺氧都准备好了。”
二、节日的“社会黏合剂”:我们不是在看风景,是在确认“我们是谁”
去年国庆,我在武汉东湖边遇到一对带着双胞胎的老夫妻。
奶奶举着手机给孙辈拍照,爷爷嘟囔着“人比东湖还多”,但镜头扫过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时,他突然红了眼眶:“我和老伴结婚30年,每年国庆都来这里。现在孩子大了,能一起来的机会越来越少。”
这不是个例。中国社会科学院2022年《节假日消费行为报告》显示,73%的受访者将“家庭团聚”列为国庆出行的首要动机,超过“游览景点”的61%。
换句话说,我们挤在长城上数人头,在西湖边等断桥残雪,本质上是在完成一场集体的“身份确认”。
社会学中的“仪式感理论”,最能解释这一点。节日是人类创造的“时间锚点”,通过重复的行为(比如国庆出行)强化群体认同。
就像春节要团圆饭、中秋要赏月,国庆出行成了新时代的“集体仪式”——当你在朋友圈晒出黄山日出,本质是在宣告:“我是这个热爱生活、重视家庭的群体中的一员。”
更微妙的是代际传递。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文化传递理论”指出,父母通过共同经历向子女传递价值观。
我的朋友小夏,每年带女儿去北京看升旗,她说:“堵在长安街的凌晨,孩子问我为什么这么累还要来。
我没说话,等国旗升起时,她突然说‘原来爱国是这样的’。”这种通过共同经历完成的价值观塑造,是任何视频课程都替代不了的。
三、“损失厌恶”的经济学:七天假期的每一分钟,都标好了价码
行为经济学家理查德·塞勒提出过一个概念叫“损失厌恶”:人们对“失去”的敏感度,是“获得”的2.75倍。
国庆七天假,看似漫长,实则拆解到工作日——扣掉往返路程、可能的加班调休,真正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可能只有三天。
2021年,携程做过一次“假期决策调研”:当被问及“如果国庆不出游,最可能的替代方案是什么”,68%的人选择“在家补觉”,22%选择“周边短途游”,只有10%计划“深度宅家”。
为什么?因为“在家补觉”的“收益”太低,而“不出游”的“损失”感太强——你可能会错过孩子的第一次爬黄山,错过和大学室友的重逢,错过秋天的第一场银杏雨。
这种心理,在经济学上被称为“机会成本”。假设你花5000元订了三亚的酒店,堵在路上的时间成本是2000元(按日均工资折算),但如果不订,你可能因为“没去成”产生10000元的“遗憾成本”。
行为经济学中的“前景理论”显示,人们对“遗憾”的定价,往往高于实际损失。
所以,当我们吐槽“堵死了”时,潜意识里在计算:“就算堵,也比没去强。”
四、堵车的“反向治愈”:在混乱中重建秩序感
你有没有发现,堵车时的烦躁,往往在看到路边卖烤红薯的小摊、和对向车道的司机互相点头微笑后,慢慢消散?
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人类在混乱中寻找秩序的本能。
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的“拟剧理论”认为,公共空间是人类的“剧场”,每个人都通过互动扮演自己的角色。
堵车时,摇下车窗问“前面堵了多久”、分享零食、甚至一起吐槽交警,这些微小的互动,把原本冷漠的“车流”变成了临时的“社区”。
我曾在京港澳高速的应急车道做过观察:20分钟内,有12辆车互相借纸巾,7波司机下车活动筋骨时聊起各自的工作,3个家庭把车停在服务区一起野餐。
这种“临时共同体”的温暖,抵消了部分拥堵的负面情绪。
更神奇的是,心理学中的“高峰体验”理论指出,当人从日常的“小确丧”(比如堵车)转向“大满足”(比如到达目的地),大脑会分泌内啡肽,形成“痛苦-快乐”的强化循环。
就像健身时的肌肉酸痛,反而让人更渴望下一次训练——国庆的拥堵,某种程度上成了“美好旅程”的前奏曲。
结语:堵车是表象,热爱才是答案
众所周知,中国人内卷是迫不得已,平时节假日很少,难得有国庆假期,难免要放松一下。
我们往外跑,不是因为不怕堵,而是因为知道:人类的文明,从来不是靠躲在舒适区里实现的。
从南方古猿走出非洲,到现代人跨越半个中国看一场日出,我们始终在用行动回答那个终极问题——“人为什么活着”。
国庆的拥堵,不过是这场宏大叙事里的小插曲。那些堵在路上的车,载着的是对生活的热望;那些挤在景区的人,藏着的是对连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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