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首府狮泉河镇李与白包子铺的蒸汽,是此行最后一个温润的早晨。当车轮驶上G317,驶入阿里北线的广袤腹地,我们便正式投身于羌塘高原那无垠的、名为“荒凉”的怀抱。
狮泉河的清流与荒野的生灵
出镇不久,那片在清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狮泉河边的红柳,是荒原赠予我们的第一份温柔。这些红柳,就像是荒原上的精灵,以一种坚韧而又柔美的姿态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它们的枝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红褐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坚韧。
而过了革吉县,狮泉河始终在路边蜿蜒相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世界的屋脊,它的水流竟是如此清澈透亮,仿佛一条碧绿的丝带,飘荡在金色的谷地中,为这片粗犷的土地注入了一脉灵动的生机。
真正的惊喜,来自那些荒野的主人。机警的藏原羚不时从车头掠过,那心形的白屁股像是羌塘的专属印章。
藏野驴是常客,它们或成群在湖边漫步,或孤傲地立于山坡,剪影优雅;每一次与它们不期而遇的对视,都让这漫长的旅途充满了生动的喜悦。
一错再错:羌塘的蓝色项链
羌塘的旅程,是“一错再错”的视觉盛宴。
聂尔错是这场盛宴的序曲。作为北线上第一个稍大的湖泊,它的蓝是初谙世事的,随着流云与光线,羞涩地变幻着色调。湖畔草原广阔,那些饮水的野驴,为这幅静默的画卷添上了最灵动的笔触。
还未及细细品味,别若则错便已紧紧相依。它与聂尔错及远方的物玛错,共同组成了一个荒凉而壮美的湖泊群。它们像散落的蓝宝石碎片,以一种亘古不变的姿态,诉说着高原的寂寥与丰饶。
物玛错在午后的阳光下等待着我们。它的湖形更为优美,湖水在高原最炽烈的光照下,呈现出一种层次分明的、深邃的蓝,从宝蓝到钴青,仿佛把整个天空的蓝色都吸纳、沉淀,然后在此一次泼洒净尽。
当洞错那开阔的盐湖湖面出现在视野中时,我们已行至旅程的后半段。这里是G317与G216的交汇点,苍茫的湖景与往来的人烟交织,像是一个小小的驿站。
雪山相伴与落日的终章
从洞错转向通往措勤的216国道,夏岗江雪山成了我们忠诚的向导。这条路仿佛是一场环绕神山的仪式,每一个转弯,每一次回眸,都能看到它不同的侧面——时而庄严,时而秀美,在夕阳下化为燃烧的金色火炬。
而这一天最辉煌的终章,由达瓦错书写。在快要抵达措勤县的时候,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路的尽头。我们停下车,看着夕阳缓缓沉向湖面,将天空与湖水一同点燃。绯红、鎏金、绛紫……所有最浓烈的色彩都在这一刻迸发,投射在夏岗江的雪顶和达瓦错的碧波之中。天地间万籁俱寂,只剩下光和影在上演最后一场壮丽的戏剧。
当最后一缕光隐没在地平线下,我们终于在夜色中驶入措勤。回头望去,七百多公里的征程已沉入黑暗,但心中那片由清流、生灵、雪峰与一连串蓝色湖泊绘成的画卷,却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明亮。这一天,我们不是在赶路,而是在翻阅一部由大地亲自书写的、波澜壮阔的地质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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