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相伴赏清泉

老友相伴赏清泉

文图｜崔方春

“2025泉城之秋”老友聚会，是两年前在石头城约好的。最后敲定，10月11日报到，时长6天5晚。

报到日，已买好车票的3对夫妇，遇各种因素未能成行，如期而至的5位老友均来自江南。夫人在国外，“秘书长”荣独自从上海赶来。民夫妇来自南京，军夫妇来自长沙。加上东道主泉和我，成了“七人组”。人不多，却有特点。民酷爱摄影，军精通书画篆刻，荣遍游国内外大山湖海，个个见多识广。

到泉城要看泉。今秋雨多，汩汩泉水和绵绵秋雨热情迎客。报到当天小雨淅沥，夜间也没停歇。次日吃过早饭，临时改变计划，把下午游黑虎泉调到上午，下午视情去趵突泉和五龙潭。何时看珍珠泉，另作安排。

9时许，一行7人打伞出了酒店大门。酒店在南门大街北首，出门右转30米走护城河步道，即进入黑虎泉景区。它是5A天下第一泉景区的一部分。第一泉景区由一河（护城河）、一湖（大明湖）、三泉（趵突泉、黑虎泉、五龙潭三大泉群）、四园（趵突泉公园、环城公园、五龙潭公园、大明湖风景区）组成，总面积3.1平方公里，以独特的泉水景观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著称。

沿河岸没走多远，雨下密实了。淋在树上，打在伞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吹到身上，刮到脸上，湿漉漉，凉丝丝。脚下呱唧呱唧的踹水声，像不规律的音乐不绝于耳。泉畔的石阶被雨水洗得发亮，青苔在石缝里洇出深绿。五莲泉，一虎泉，琵琶泉，黑虎泉，九女泉，白石泉等一众名泉，股股清流，哗哗作响。烟雨濛濛，雾罩河床；秋雨落柳枝，青波荡水草，好一派江南风光。

游人不少。看样子，大家都赶着品雨中赏泉的滋味儿。老友们兴致勃勃，拍照，取景，静观，欣赏。一面为艺术创作抓亮点取素材，另一面想从中找找南北水乡的相同和差异。民大发感慨：“江南水多，但多为河水，河水与泉水的最大不同，在于水的清澈和活性。像这么大涌流的泉水，真是难得一遇。”军紧接话茬：“站在这里，立马来了灵感。我已入脑入心，回去一定搞出几幅像样的画作来。”

黑虎泉豪迈地“清泉石上流”。工作人员搬来垫脚石，手持电喇叭不停地提醒游客注意防滑、小心安全。三尊石雕兽首在雨幕中更显苍劲，泉水从虎口喷薄而出，犹如猛虎下山呼啸着冲进泉池。撞在青石上碎成雪浪，溅起的水珠混着雨丝，在风里斜斜地飞出池栏，飞向游人。

一游客收了伞，任秋雨打在脸上。他大口呼吸，大发感慨：“江南的泉像闺秀，藏在园林里，掩在芭蕉后，声儿是细细的，音儿是软的。这黑虎泉纯像北方汉子，一身豪气，一股子冲劲儿！”他让朋友拍照。他一手抓栏，一手打出大大的V字，又侧身将脑袋伸向涌泉，巴不得贴入水面。水花溅满他的脸颊，他的笑声冲淡了“三只虎”的咆哮。

且看且行，雨越下越大。我们一行踏过白石桥，走近白石泉。泉水清澈，水草茵茵。雨打在水面，漾起无数个小水涡，像谁撒了一把碎银。岸边的垂柳微摆，雨珠顺着叶尖往下滚，敲出轻轻声响，荡起圈圈涟漪。实在醉人。秋雨钻进了鞋子，湿透了袜子。人们拉低了帽檐，拉紧了外套。

我们拾阶而上，愈按计划参观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解放阁”。然而，湿滑的青石台阶，止住了我们这些老人的脚步。头顶的雨越下越大，脚下的水越来越多，继续游览遇到了问题。
泉这位地头蛇，招数多。他灵机一动，把我们带进一座商业综合体，七转八拐进了一家饺子馆，要了个包间安顿下来。一壶热茶，驱散了老友身上的寒意；一段他童年的故事，把大家闹了个前仰后合；一份菜单5种饺子，来了个人人肚儿圆。
13时许，走出综合体，雨停了，但依然乌云密布。本打算踅回酒店，让一行人休息，“秘书长”却下达了“指令”：“抓住机会，先去趵突泉五龙潭，看完后休息。”在一致附和声中，我们沿见证明清两朝无数考生悲欢的榜棚街南行，过寿康（桥）观泉标，朝泉城广场西侧的趵突泉走去。一片一片小水汪，一次一次打趔趄，害苦了两位女主宾。她俩互相搀扶互为拐棍儿，才化解了多个不大不小的险情。

进的趵突泉，我自报奋勇当起了导游，但老天爷并不给我这个观泉常客以机会。过晴雨溪，看漱玉泉，总共没说几句话，雨水就封了我的嘴巴。闹的人人撑起雨伞，自顾自地择路而行。扫过一线泉，金线泉，皇华泉，卧牛泉，到了天尺亭前。荧屏显示，趵突泉实时水位30.10米。呵，多年不见的高水位！趵突泉进入最佳观赏期。

趵突泉少有的精神。三股水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水面腾起层层薄雾。再现了元代诗人赵孟，“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的优美景象，实在难得。然而，骤紧的雨水，清冷的秋风，却完完全全扫了大家的兴。不得已，一行人仓忙拍了几张照片，匆匆绕过泉池，调头回到东门，上了两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原出北门游览五龙潭的计划，也泡在了一阵紧一阵的秋雨中。遗憾！

老天爷甚有情义。第二天，雨过天晴，秋高气爽，为游览珍珠泉提供了良机。清晨，泉打来电话，说因故不能陪同客人，“七人组”成了“六人组”。早饭后，我们出酒店北行，过天地坛（街），穿泉城路，径直进入珍珠泉正门。

珍珠泉是济南四大泉群之一，因“藏”于某机关大院，未被纳入第一泉景区管理。但早已免费对外开放，只是多数游客不了解而已。这个大院，曾是明代德王府及清代巡抚公署所在地。建国以后，成为省级机关驻地。毛泽东主席曾三次莅临珍珠泉大院，并对保护泉水、名木提出具体要求。

珍珠泉池呈长方形，栏杆由雪花玉石镶嵌。泉水晶莹剔透，如玑似珠，像万千珍珠串，一嘟噜一嘟噜地往上冒。水泡从泉池底升腾而出，一开始很小，越升越大，到水面时“扑哧”一笑，便无影无踪了。蓝天，绿柳，碧水，鱼群，绘成一幅斑斓曼妙自然天成的画卷。
清清的泉水，静谧的环境，吸引着客人的目光。大家拍照留影，观泉观鱼观柳，静品优雅美景，共享灿烂阳光。十几位老人正在泉畔健身。看到他们轻歌曼舞，自然舒展的样子，民发起了感慨：“一个大机关的驻地，能够免费向老百姓开放，十分难得。这是我们党和政府亲民惠民的体现，济南的做法好。”

从珍珠泉大院出来，右转百米便是与之毗邻、修葺一新的打卡地西更道街。其名称源于明代德王府更夫巡夜专用道，入选《济南市第一批传统地名保护名录》。属老城区“东更道，西更道，王府池子二郎庙”民谣所述历史街巷之一，现存白粉墙、青石路及传统民居，部分院落内含泉眼。改造后，街道东墙增设诗词长廊与九个仿古花窗，花窗可透视珍珠泉群美景。

行至高昇店、高升桥，客人停下了脚步。清末文学家刘鹗在《老残游记》中提到，“进得城来，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江南风景，觉得更为有趣”。如今，《老残游记》中的“高昇店”重现，古今融合，氛围十足。高升桥，则是片区改造时的产物。过桥进的庭院，一方天井，一池清泉，两棵遒劲的石榴树，外加房门前的潺潺曲水，惊艳了大家的眼睛。好美呀！于是乎，一张张照片把客人留在了庭院，留在了桥上，留在了小巷的美景中。由摄影大家民策划，“秘书长”与墙绘“夏雨荷”的合影，成为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

过曲水亭街，观百花洲，沿右岸前行至一兀小店，“泉水书房”成了我们歇脚的地方。一条小溪，一把阳伞，一张条桌，大家临水而坐。一支熏香，一壶清茶，一盘绿豆糕点心，我们侃侃而谈。暖阳，清风，泉水，成了最好的享受；漫谈，闲聊，玩笑，成了舒缓身心的营养……
悄悄中，军两口子打起了“赌”，起因为店家的房子。一个说自有，一个说租来，争得不分高下。军突然有了办法：“由民当裁判请店家确认，谁输了谁掏中午的饭钱。”“赌”，很快有了结果：房子是从开发商那里租来的。

经泉水书房主人推荐，午餐订在百年鲁菜老字号魁盛居。魁盛居创立于1919年，以非遗技艺制作的糖醋鲤鱼、九转大肠等菜品闻名。军夫人兑现承诺，抢先用手机点菜下单。当然，糖醋鲤鱼、九转大肠、爆炒腰花等著名鲁菜概列其中。有老友缺口福，对九转大肠不甚感冒，我多吃一份占了个大便宜。大家都说，店家的米饭特香特好吃。我琢磨，可能是连续吃北方的饺子馒头，米饭让客人找回了南方饭食的感觉。

回酒店的路上，大家兴致不减。边走边议论的，尽是济南的泉，济南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