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从富平薛镇王马村到金华山煤矿的金庄路中间，有一条通往赵老峪北村的三岔口。三岔口西边，还有一条窄窄的土山道。

从这个山间小路下去，有一条顺阳河。河水在两岸高耸的山壁形成的谷底里，潺潺而流。石壁百仞，石壁之上，土崖笔削，土峰林兀立。土峰林之上，有松柏盎然挺立。片层岩形成的石壁间，还有灌木丛生，嫣然悬崖之势。壮观也，石壁；壮观鄢，土峰林！

河谷里草树丰茂，静谧幽深，绝对是超然物外的世外桃源。曾经有几个影视剧在这里取过外景，好像有《燃烧吧麦子》、《柿柿红》等等。河谷里野菊花金灿灿的，释放出浓浓的菊花香。越过清澈的溪水，沿着一米多宽的河沟，继续向前。从这里开始，土路不再平坦，而是泥泞难行。

路边的土崖上，有很多贝壳。也许很多年以前，这里曾经是汪洋大海。因为地壳运动，岁月变迁，高山隆起，河谷下沉。这些海洋生物就不幸地给掩埋到这里，成为沧海桑田的见证者。

看得出来，这路是经过挖机维修过的。不过这维修也有点太草率了。不但没有整平，还留下一堆一堆的土包。也许是入秋以后绵绵秋雨，没有来得及完善，影响了施工效果；也许是雨水冲蚀，给土路冲出了沟渠。踩上去，有点松软，有点湿滑。没有点胆量，是不敢走的。

路是人走出来的。这样的险道，这样的山水，曾经养育过多少村民？他们在这里是原住民，不像我一个匆匆的过客。他们与天斗，与地争，经历风霜雨雪，经历天干地滑，也许还有狼虫虎豹，山洪肆虐，他们披荆斩棘、衣衫褴褛、戮力前行，他们胜利了。在这个盛明的时代，走了出去，开辟自己的新时代。

回家的路再难，只要有希望，也要万里奔赴。我一个外人，在这里叫苦叫难，在这里苦苦挣扎。相比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出入劳作，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回家的路。也许这个家，已经被在外成家立业的人放弃了。但这里有耕种的土地，有祖祖辈辈先人们的长眠之所，所以不得不回来。从破损老朽的房屋，以及锈死的门锁看来，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返乡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重心不稳，脚底下打滑，本来就是常态。可这泥泞湿滑的土路，更增添了不安全因素。只能是步步为营，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只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挨一步算一步。

停下来，看看怎么走；停下来，让忐忑的心绪稍作平静；停下来，看看四周风景。稍作停顿，恢复体力，调整规划，为重新启程积攒力量。

以前，我也来过这里。为这里的山高谷深、峰林高耸而惊叹，为这里林木丰茂溪水潺潺而留恋，为这里沟谷蜿蜒幽静神秘而萦怀。在这里的山坡上，采摘过黄色的菊花秃疮花野蔷薇，采摘过蓝色的紫花地丁、野豌豆、野苜蓿，还挖过野蒜、野地黄、荠荠菜。河谷里小溪边，生长着野芹菜，比人工种植的芹菜味道还浓。

对面的平坦柏油路，就是通往幸福生活的金光大道。那里的三岔口，是人生的选择，是时代的交汇点。在世界文化大融合的今天，避世不是好的选择，走出去，才是波澜壮阔的人生！偶尔，心累了，回到这里修养；偶尔，受伤了，回到这里康复。这里不再是羁绊，是继续前行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