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蹄岭雾中寻梦-陕西安康红色旅游一

牛蹄岭雾中寻梦-陕西安康红色旅游一

记者王开成

晨起推窗，山岚漫卷如纱，安康城隐在雾霭中。友人提议：“牛蹄岭雾中寻幽，如何？”遂驱车东南行，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公路，两侧青山轮廓渐显，却始终裹着乳白的云絮，像未揭开的谜底。

车至山脚，雾更浓了。登阶而上，石阶覆着薄苔，每一步都踏碎一层水雾。忽闻松涛低吟，却不见其形，只觉枝叶拂面，清凉沁骨。

行至山顶，雾中牛蹄岭纪念碑，十九米高的身躯隐在雾里，如沉默的巨人托举着苍穹。碑身红五星微光闪烁，似在诉说七十年前的血火：1949年夏，千余战士在此鏖战，山头九易其手，弹雨倾盆，松林尽染赤霞。

此刻雾中静寂，唯闻水滴坠叶，恍若当年血泪渗入泥土的余响。

转至战壕遗址，雾霭漫过残垣，将弹坑幻作深潭。指尖抚过坑壁粗粝的岩土，忽触一枚锈蚀弹壳，寒意刺骨。

似乎在低语：“此间每寸土地，皆浸透少年热血。”雾中似有身影掠过——十四岁的炊事员握菜刀冲锋，十八岁的文书以石搏命……他们未见今日安康，却以骨血铺就通途。

雾气忽散片刻，现出汉江远影，如银链蜿蜒东去，那是南水北调的源头，一江清水北送京津的承诺。雾又合拢，江影遁入虚空，唯余风穿林啸，似烈士未息的低语。

登顶刹那，雾破天开。云海翻涌处，现出安康全貌：

汉江四桥如虹卧波，歌剧院金顶刺破青灰，万家灯火渐次苏醒。雾中城市如巨舰浮沉，恍见当年战士北望的晨曦——他们长眠于此，却化作了桥上的灯、江中的水、城里的风。下山时雾复浓，回首不见峰顶，唯见红五星路灯沿山蜿蜒，光华如炬，穿透雾幕，直指北方。

归途雨至，车窗模糊。忽忆碑前所见：雾中松柏虬曲如挣扎的臂膀，托起新生的安康。

这雾，是山的呼吸，是历史的叹息，更是未竟的守望——山河无恙，君魂可安？

特作《雾游牛蹄岭》律诗（古体）四首，记之。

记者王开成

【其一·雾锁青山】

晨雾如绡裹翠峦，牛蹄岭上墨痕残。

苔痕似泪侵石罅，弹壳如冰透指寒。

纪念碑孤擎天柱，松林血染旧征鞍。

千军鏖战云烟散，犹听风涛带鼓鼙。

【其二·雾中忆旧】

雾锁峰头月似钩，松涛低语诉春秋。

弹坑如眼窥今古，战壕若蛇隐壑沟。

十四炊烟凝碧血，十八书剑葬荒丘。

青山不语埋忠骨，汉水长流带恨愁。

【其三·雾散江清】

雾散云开见汉江，银链北去水汤汤。

源头活脉滋京畿，故垒残阳照野塘。

忽又浓纱遮望眼，唯余林啸似人长。

登临极目平畴展，如画江山是血偿。

【其四·雾语长吟】

牛蹄岭上雾如纱，半掩硝烟半掩花。

历史轻纱蒙旧事，自然私语话新芽。

香风漫抚英雄冢，皓月长照战士家。

莫道云烟多变幻，时空深处有问答。

（记者王开成乙巳年万圣夜作于汉江畔陕西安康竹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