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雾裹着湿意漫上山阶,我大概会错过龙头山最软的模样。
石阶旁的崖壁上,总嵌着几株小松树——不是那种顶天立地的苍劲,是偏要从石缝里挣出的“倔”。枝干被山风揉得弯了腰,墨绿的松针却攥着雾水发亮,像谁在崖边挂了把沾着露的绿绒伞。有的松枝斜斜探过木栏杆,风一吹,松针碰着雾,簌簌落几点凉意在手背上,倒像是山在同你眨眼睛。
再往山坳里走,雾就淡成了纱,能听见溪流在石缝里碎碎念。不是奔涌的瀑,是缠在青石板上的细流:水色是透亮的绿,裹着几片红枫叶子打转,撞上石头就溅起银亮的星子。溪边长着没名气的灌木,枝桠上坠着雾凝成的水珠,风晃一下,水珠“啪”地砸进溪里,惊得溪流拐了个弯,窸窸窣窣钻去更深的林子里了。
山的性子,都藏在这些细碎里:小松树把根钉进石头,溪流把柔肠绕遍青崖,连雾都裹着草木的潮气,把每一寸风都染得软乎乎的。等缆车钻进雾里时回头望,那些树、那些溪,早和山融成了一团青,只留湿意沾在发梢——是龙头山没说出口的、轻轻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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