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沟的秋,是被银杏点亮的。
山里的人家,最懂得大自然的这份馈赠;他们将这些古树,当作传家的宝贝,守着它们,过了一年又一年。
秋意渐深,寒霜一过,那满树的绿意便悄然褪去,换上了一身惊心动魄的金黄。这是一种饱满的、辉煌的、珠光宝气的色泽。叶子开始落了,它们不像别的树叶那般仓皇卷曲,而是舒展的,从容的,一片片打着旋儿,如同金色的蝶,从天空的怀抱,安然飘向大地。静静地将整个村庄都扮靓。
树影掩映里的小楼和那久经风雨的木屋,此刻也静静地陶醉于这片金黄里。屋顶上,院落中,都铺了一层松软的、灿烂的毯子。人坐在屋里,或是站在院中,抬眼望去,满世界都是晃晃的金光。这哪里是树?这分明是传说里的摇钱树,是带着阳光温度的金叶子。那份由眼底一直蔓延到心底的舒服与富足,是任何金银都买不来的踏实。
远远望去,在周遭尚未褪尽的青青树丛里,高出树丛的一抹金黄色宝塔格外耀眼夺目,如鹤立鸡群,有一种飘然如仙般的超脱。
树下,又是另一番光景。村里那些年岁大了的老人,筋骨已不能再胜任田间的重活,清闲惬意地挎着竹篮,或拎着布兜,慢悠悠地踱到树下,弯下腰,仔仔细细地,从那厚厚的落叶中,寻拾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银杏果。果子落了满地,带着一股微涩的、属于秋天的气味。他们的动作是缓慢的,安详的,仿佛拾起的不是果,而是一粒粒散落的时光。
捡回家去,用井水细细地洗净了,摊在屋前水泥地面上,让秋日最后几缕温存的阳光将它们晾晒得干爽。然后,拿到邻近的集市上,换几个零碎的小钱,充实自己或许并不宽裕的腰包。这景象,有阳光的味道,有秋风的痕迹,有树木的恩情,更有他们自己一份不因年老而消逝的、对生活的从容与耐心。
这银杏树下的人家,日子便在这金黄的轮回里,过得平静而幸福。那幸福,就写在老人拾果时安然的眉梢上,就藏在那被金叶点亮的炊烟里。
策划 | 周忠高
图文 | 周忠高 侯荣 马菁菁
编辑 | 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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