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妻子
6月1日,是一年一度的“富士开山式”。按目本人传统,每年这一天,要在富士:山举办万人登山仪式。每年从这一天起,日本人开始攀登这座名山,直到冬天封山为止。也是按着惯例吧,我们九人随同第一联队参加了1934年6月1日的开山式。
出发的前夜,我兴奋得难以安眠。鑾登富士山是我盼望已久的事了。以前我仅仅从照片上看过富士山,那银白的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引我神往。
5月31日清晨五点,军营的起床号响过,我们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在大操场上列队完毕。此行没有带枪,人人腰束皮带,携带呢大衣,大家唱着军歌,来到东京火车站。从这里乘车到御殿场下车,步行至富士山脚的厂舍投宿,次日晨再步行攀登富士山。这一天天气非常好。六时登山,蔚蓝的天空上飘着丝丝白云,通往富士山的小径上,绿树葱葱,百乌啾鸣,如诗似画。而一攀上富士山,四周树木愈见稀疏,到后来则连一棵树影儿都看不到了。此时,我们的队伍已变成一列,宛如一条扭曲的带子在山路上飘动。行军途中无人喧哗,只听得耳边的山风呼呼作响。
通往山顶的路上,每隔一段路程,都可见一大间用石头砌成的房了,那是供登山者休息、避风与过夜的地方。日本人你这种房子为“合目”。
队伍一连行进了六个多小时还没有休息。可真把我累坏了。渐近山顶时,著名的富士五湖可尽收眼底。远远望去,澄澈的湖水像是贴在山壁上的明镜。下午一点钟左右,大队人马陆续登上了富士山顶。山顶上则是另一番风光,皑皑白雪,寒风阵阵。幸亏我们每人都穿了一件军呢大衣,否则真冷得够呛!
我们顾不得休息,都急急忙忙去观看富士火山口。据说,自公元八世纪至今,这座火出已喷发了十八次。最近的一次是1707年。
火山口的直径约八百米,从上往下看高深莫测。正当大家欣赏这里的壮观景象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哭声,凑上前去一看,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跪向火山口抱头痛哭。旁边人介绍说,此人去年与其兄相约参加开山式,弟弟没想到,刚登上山顶,哥哥便纵身投入火山口自杀了。至于为什么自杀,谁也没搞清,当事者只顾嚎啕大哭,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富士山的火山口不但是游览名性,也是一些日本人理想的自杀场所。
我们在山顶上一座二层小楼旁附近(是个气象观测站),休息片刻后吃饭,下午三点,全联队开始下山。可别以为下山容易,下山慢慢走也得五个多小时。可这座海拔三千七百七十六米的高山,别有一条下山的捷径--沙路。沙路,顾名思意,通路都是黄沙。从这条路下山,沿沙路滑行,日本人称之为“走沙”,可节省一半时间。
下山的命令下达后,“走沙”大军开始下滑。因路途特殊,队伍未按序排列。我和溥杰约好,我在前,他在后,争取一齐滑到山底。我手持木杖奋勇跳进沙流。果然十几米宽的沙路一下子就带我向山下冲去,想停都停不住。直到坡度稍缓和处速度方可减下来。就在这种不停变化的节奏中,不一会儿就滑到了半山腰。我回头一看溥杰,他刚巧因木杖折断摔了一跤。好在此时沙路坡度不太大,我等他滑到我身旁,忙将我手中的木杖给他,可他说什么也不要,他后来一直跑着滑到终点,累得满头大汗。溥杰一般很随和,可他有时要拿定一个主意又是决难更改的。红日西沉时,我们这支一千多人的大军,全部“走沙”完毕。速度最快的仅用三个小时。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是每人的衣袋、军鞋里都灌满了沙子,到山底下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刚刚加入步兵第一联队时,我们九人都是上等兵。参加“富士开山式”后,又统晋升为伍长(下士),8月1日又晋升为军曹(中士)。因9月1日,我们将要进入陆军士官学校,而入这个学校必须是军曹阶级才行。日本军人从当兵至升为军曹一般要用近十年的时间。我们这些人因为“特殊”,晋升自然超乎寻常地快。
在我们升为军曹,即将进入陆军士官学校前,我们经历了一次终生难忘的联队对抗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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