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的水是稠的,裹着曼谷的暑气,把两岸的时光泡得黏黏糊糊。
刚跳上长尾船时,彩虹篷布晃得眼热——船老大油门一轰,水花溅在胳膊上,凉得像咬了口冰椰青。抬头撞见ICONSIAM的玻璃幕墙,鎏金线条裹着“GLOBAL TOP 3”的横幅,Prada的橱窗映着河对岸的铁皮屋,彩色招牌在浪里碎成光斑。
船往上游摇,高楼忽然矮下去。尖顶佛塔从树缝里钻出来,鎏金屋顶被云揉得软乎乎;接着是飞檐翘角的中式庙宇,瓷塑神仙在屋脊上眯着眼,旁边泰式木屋的晾衣绳晃着花衬衫。最妙的是那座白墙绿顶的清真寺,月牙尖顶挨着香火味,风里裹着椰香、香料和刚炸好的香蕉饼。
长尾船钻进桥洞时,我摸了摸船帮——这木头该载过多少人?或许是穿纱丽的妇人,或许是扛相机的游客,或许是揣着鲜花去拜庙的阿婆。浪拍船身的声响里,新商场的电梯铃和古寺的铜钟撞在一处,像曼谷给湄南河写的注脚:一边是刚拆封的香水味,一边是晒了百年的檀木香,全浸在这一河的潮汽里了。
靠岸时雨点子砸下来,船老大笑着递来伞。回头望,湄南河正把高楼、佛塔、庙宇和木屋都揉进浪里,晕成一幅没干透的画——原来曼谷从不用“新旧”分日子,只把古今都盛在这条河里,等每艘船来舀一瓢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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