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早起,沐浴在晨光里,所以每天早晨出门的那一刻,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辗转难眠,只要走出家门感受到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的心情都将迎来千百倍的愉悦,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仿佛昨夜那个苦苦挣扎的自己已死,在这个有明媚阳光的清晨,我迎来了重生。
所以每天上班路上,虽然只有20分钟,然而这急匆匆的20分钟,却是我这一整天接触大自然的唯一机会,我边骑行边观察着这天上的云,那路边的树,还有这跟我一样行色匆匆的人。
于是在这个已经过去的夏天,在那个有明媚阳光的夏日清晨,我注意到了路旁的一个男人,一个只有背影,不知年龄,却几乎每天都拿着一捧狗尾花的男人。
我每天经过那的时候,他都是站在路旁的小公园里,背对着我,在公园树下的草丛里正在往下拽一种看似毛茸茸的野草,他每拽下一棵,就放到他的左手里,他的左手里已经积攒了毛茸茸的一束,但是我观察了他几乎一个夏天,直到今日我也不能确定他手里那一束毛茸茸的野草是什么?我曾以为是狗尾巴花,但它比狗尾巴花细长,我又以为是星星草,但直到我去寻到星星草,我确定那也不是星星草。
我曾为此在下班的路上专门去他溜达的那个路边小公园里去寻找那种野草,但觉得每一种都不是,在乡村的田野里活蹦乱跳了整个童年的我竟为一种野草犯了愁。
我猜想着大概应该是哪种,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在城市生活久了的我,思维被这城市快捷凑绑架的我,再也想不起那些我曾经耳熟能详的野草的名字了。
那一束毛茸茸的野草花,在这个美丽的清晨,在我的眼里,泛起了太阳的光辉,分外美丽。
这个男人每天都是一个人,我经常观察他的周围,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跟他一起,亦或者有一只小狗跟在他的身后,然而整整一个夏天,我都没有发现,他只是孤单的一个人。
我看不到他的样貌,身材也模模糊糊了,因为他站的那个地方正好处在一个离我不远不近的距离,而我也只是路过时的匆匆一瞥,但仅仅是这匆匆一瞥,就让我确定,这个手捧野草花的男人,他一定是一个温暖的人,一个心地善良,且内心极有爱的人。
我想着此刻在他的家里一定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或者那个女人还在睡觉没有起床,亦或者那个女人正在给他准备早餐,我甚至想到了那或许是一个卧病在床或者行动不便的女人,不能陪他一起出来。他每天都采撷这样的一束“鲜花”,应该就是回家送给他家里的那个女人的。
这个女人一定是很幸福的,因为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每天出门散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束新鲜的“鲜花”,或许那鲜花上还带着这清晨的微露。
被你爱的人每天惦记着是何等的幸福,因为他的心里装的都是你!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我每天清晨依旧是急匆匆的赶路,但每当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望一望,是否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
如今都到了小雪节气,草都枯黄了,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手捧“狗尾草”的男人,暂且叫它狗尾草吧。我也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他不是手拿那一束野草花,即便我们面碰面,我也不会认出他来,因为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样貌,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和那一束野草花。
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我的这个思绪将冻死在这个冬天里,我期待着明年的夏天,如果清晨我还走那条路,如果还能看到那个手捧野草花的男人,我想我会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去印证一下我这一个夏天的猜想,也想确认一下他手中的那一束到底是什么草?
当然我也深深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即便明年的夏天这个场景重现,我也依然不会上去搭讪,依然会行色匆匆的赶我的路,依然会保留着我的各种猜想。因为我就是一个喜欢这样因为偶遇的一件小事而浮想联翩的人。
关于交际,我属于慢热型,我不喜欢主动与陌生人说话,我保持着我的生活节奏,我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诸多好奇,这也是我在清晨的阳光下支持我重生的新鲜血液。
时至今日,我仍时不时思索着那束野草是什么?因为在这个已经过去的夏天,它的光芒照进了我心里。
我现在想这束野草应该是一种头部散开了几个分叉,每一个分叉上都是无数的小种籽,只是我确实想不起它的名字了,就如我忘记了童年的许多事,有的时候我需要拼命的想。
我那个最快乐的童年,不是被我遗忘了,而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已鬓染霜发,那双让我一度引以为傲的清澈的眼睛已变得混沌不堪,我看不清这个世界,更看不清这人心。
我远离人群,用一层厚厚的茧将自己重重的包裹着,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在这个清晨,坐在电脑前的我,写到此处,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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