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岭南鱼
去年搬家收拾东西时,发现一张青龙寺的门票。这张门票是1996年春天,堂姐带我和母亲去青龙寺看樱花时的。从西安到烟台,在烟台还搬了两次家,我竟然没扔掉它。近三十年过去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今年清明,我回西安,在去大雁塔的路上,导游说旁边就是青龙寺。我两眼紧盯窗外,也没看见青龙寺。到了大雁塔,我问导游,青龙寺在哪儿?导游说就在刚才吃饭那地方附近。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青龙寺已不是我原来脑海中的青龙寺,它经过近三十年的不断翻建、改造,已脱胎换骨,旧貌换新颜了。
参观完大雁塔,我想去青龙寺看看。经打听,大雁塔离青龙寺有四五公里,坐公交车得三四十分钟,考虑到时间关系,我只好作罢。
看着大雁塔东广场那盛开的樱花,我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青龙寺。
1996年春节,堂姐回娘家的时候,她说母亲每次到西安进货,都急急忙忙的,也没到她家歇一晚,她让母亲再到西安时一定要到她家住一晚。那时,母亲在家里开了个小商店,逢集时就到街上摆摊。由于在县城进货利薄,母亲每次都是到西安进货。母亲到了西安,我有课时,母亲就自己去进货;我没课时,我就陪母亲去进货。到了晚上,母亲就住在我宿舍。
到康复路批发市场进货时,母亲总是挨家转、来回比,同样的东西找最便宜的那家批发。一天转下来,把我累得一步都不想多走,再加上拿着大包小包挤公交车,不光要受别人的脸色,还得拼命地挤着、站着。每次我都想劝母亲别为了多挣那点钱搞得这么累。可想想,母亲何尝不累呢?于是,我又忍住了。
堂姐的家离我学校不远,只有几站路。她在环城东路上租了个门面房。门面房不大,但进深很深,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堂姐把门面房前面做小卖部,后面做卧室和厨房,院子是几家公用的,可以洗菜、洗衣服,放些杂物。说是卧室和厨房,也就是拉了两幅帘子,将吃饭、睡觉和做饭的地方隔开。堂姐儿子两岁多,丈夫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一家三口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几组简易衣柜,卧室就满了。我有事去了,堂姐帮我改善改善伙食,我帮堂姐洗洗衣服带带娃,到晚上也就回学校了。之前母亲到西安时,也想去看看堂姐,可考虑到堂姐家境,所以没让母亲去。
那年春上,母亲又到西安进货。既然堂姐说了,我断无不领母亲去堂姐家的道理。堂姐对母亲的到来非常高兴,她留我和母亲在她家住一晚,说第二天要带我和母亲出去转转。
次日早上,堂姐说乐游原上青龙寺里的日本樱花开了,要带我们去看樱花。母亲说日本樱花与咱们的樱花不一样吗?堂姐说不一样。
几番倒车,终于到了青龙寺。那时的青龙寺周围还没开发,也比较荒凉。青龙寺里面用原始和朴素二词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来赏花的人不多,寺里非常寂静。
日本樱花花瓣大,而且都是重瓣,颜色也比较粉嫩。赏着这些樱花,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在这里诵经念佛该有多好啊!
那时的我,正处在人生最艰难时期,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悲观情绪,而我又无法抽身,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活。为了让自己对生活有信心,我常去图书馆看书,正好看到有关王维的书,了解到他曾拜荐福寺(今小雁塔)道光禅师为师学佛。尤其是经历了诸多人生起伏后,他对佛教的信仰愈发虔诚,时常参禅礼佛,以禅意入诗、入画,其作品充满了空灵、静谧的禅意。他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那种豁达、从容、平静与遵从我心的坦然,让我有了想皈依佛门的想法。
在青龙寺,看到这盛开的樱花和这清幽的环境,更加重了我的这种想法。可看到走在前面,身躯佝偻、满头白发的母亲,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像王维一样“坐看云起时”。
从青龙寺回来,我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忙着找各种兼职,充实而又忙碌的大学生活,竟让我渐渐忘记了那些念头。回想起那些日子,真庆幸自己挺过来了。
那天下午,我在大雁塔东广场坐了很久,回忆着青龙寺,回忆着往事,和身旁的外地游客聊聊天,听着亭子下几个七八十岁老人唱着秦腔,竟一个人坐那儿傻傻地笑了起来……
作者简介: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陕西山阳人,定居山东烟台。现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三秦文学》公众平台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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