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舒兰县东富矿区,怎么说都是吉林人。
这一次又来到东富,一个荒废了的矿区,到这里看什么呢,我也说不清。到长春的第二天,我问儿子查干湖和爸爸的出生地去哪儿。儿子也是有情怀的人,喜欢人文有故事的地方,说去舒兰吧。长春到舒兰高速已全线贯通,开车仅需一个多小时,比我2017年那次去,省时多了。
下了高速去东富要过一个收费站,缴费10块。我和妻开玩笑,东富是景区,收门票的。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充满朝气的矿区,仅剩下几处屋舍,荒草树木疯长,几近堵路,又回归了自然。这里是我父亲那代人抛洒青春的地方,父亲在这里参加工作那年只有十七岁,母亲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仅二十出头,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离开的时候已五十六七岁。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记事的时候,这里有一所中学、两所小学、一家商店、一家粮店、一家邮局、一家银行,大约三四万人。
眼下这里几乎见不到人,昔日的矿办大楼、影剧院、游戏室、食堂、教学楼、商店、粮店等建筑早已空置多年,有的坍塌了,剩下残垣断壁,孤零零立在那儿,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有在回忆曾经的辉煌中度日的份儿。影剧院附近有栋小楼,是个什么办事机构吧,还有些许人气。这时噼哩啪啦下起了雨,在过去的市场旁边,我们见到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人。两鬓斑白一老头,与他聊了几句。他姓常,大我十来岁,年轻时开药店,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
去我家的路与荒山野岭中的几近无异,上次我回来时还见到了我家那趟房东头那家的墙垛,还见到了我家后院子里的果树,上面挂着果实,红红的,在风中摇曳,像亲人一样向我招手。眼下什么都没有了,我家周围这块土地给铁丝网圈了起来,里面长满树木,使我不能走进。有知情人说,这块地给人承包了搞种植。这块地西边的道路旁有户人家,三间大瓦房,前后院子里种着蔬菜。这是我熟悉的情景。有个妇女骑着电动三轮车过来,与她聊起过去的事,她还记得我家。她说前几天梁国安家四个儿子都上这儿来了,也是什么都没看着。梁国安家是我家的邻居,当年住在我家隔壁。妇女从三轮车上拿过来一个树枝递给我们,上面的绿叶间结着暗红的山楂。她刚从山上折回来的,热情地让我们揪山楂吃。雨越下越大,与我上次回来时一样,我试图做进一步的探寻,天不遂我意,催我早点离开。
再过收费站,又交了10块钱,到舒兰城里,该找个地儿吃午饭了。从网上妻找到一家餐馆,依导航开过去,途经的街道没一点我记忆中的影子。坐在餐馆里,外面雨哗哗哗下个不停,尖椒干豆腐、小鸡炖蘑菇,点几道菜,先填饱肚子吧。从餐馆出来,撑起雨伞,捡着积水浅的地儿跑到车旁,钻进车里。开着车在陌生的马路上,与路两边的高楼一同浸没在白花花的雨雾里,有点凄凉。这是我故乡的县城,在这里我上过五六年学,一个我曾经非常熟悉的地方。在雨中开着车,我有些茫然,偶见前面有一建筑,立面上写着舒兰博物馆,想进去看看,围着那建筑绕了两圈,也没找到入口,算了,不进了。我们再上高速,雨雾蒙蒙中驶向吉林市。(写于2024年9月19日)
作者简介:
胡成江 ,济宁市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 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 ,济宁作协“两新”委员会副秘书长 。在《天池小小说》《小小说选刊》《济宁日报》《济宁晚报》《中国水运报》等多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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