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盛夏,我把20岁的儿子“雇”给75岁的父亲。父亲想出去走走,我却接到一个等了几年的大单——挣钱的速度,比陪父亲走路的速度更快。于是,我把“陪伴”外包给最不想出门的人:沉迷恋爱的儿子。
儿子缺钱,父亲缺人,我缺时间。一场各怀心思的旅行,就这样被500块钱一天的价格撮合在一起。
出发前:两个500元的叮嘱
我把1000元现金分成两沓,分别塞进他们手里。
给儿子的500元,我说:"省着点花,别全吃了麻辣烫。"
给父亲的500元,我说:"别省,喜欢就买,这次必须花光。"
同一沓钞票,两种截然相反的使命——一个被勒令节俭,一个被勒令挥霍。
父亲把500元折成小小一块,用橡皮筋捆好,放进贴身口袋;儿子把钱塞进手机壳背后,像塞一张随时会飞走的演唱会门票。
旅途中:电话那头的"投诉热线"
第一天,儿子来电:"姥爷在地摊上看中一顶军帽,砍价半小时,最后嫌贵没买。"
第二天,儿子哀嚎:"姥爷喜欢一副老花镜,砍完价又放下,说'再看看'。"
第三天,儿子快哭了:"团餐太难吃,我想吃麻辣烫,姥爷不让,说浪费。"
"妈妈,我真不想挣你的钱了,这是折磨,是煎熬。"
我安慰他:"这是你今生唯一一次和姥爷单独出行的机会,安全把他带回来,你就赢了。"
军帽摊位前挑选
归来:500元的两种结局
五天后,儿子花光了500元,一分不剩。
父亲的500元,原封未动。
"老爸,怎么没给我妈买点纪念品?"
"没看到什么好的。"
"那眼镜和军帽呢?"
父亲从包里掏出眼镜和军帽:"宝宝给我买了,我就没花钱。"
那一刻,我笑出了眼泪。儿子用我给他的"工资",给姥爷买了他舍不得买的礼物。
两代人的和解
父亲嫌弃儿子:"花钱大手大脚,团餐不吃非要吃麻辣烫,浪费!"
儿子嫌弃父亲:"太抠门,讲价半小时最后还不买!"
但他们又都偷偷为对方做了最贴心的事。
我告诉儿子:"姥爷用每月几十元的工资,盖了三间房子,供我们姐弟四人上学。姐姐1985年上大学,四年学费2000元;我1992年自考,学费1500元;妹妹技校1500元;弟弟自费大学5000多元。这一万多,都是他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你可以不认同他的节俭,但必须尊重他的选择,尊重他为这个家的付出。"
老人与外孙相视而笑
时光回响
今天,看到冯钶予导演的《川流不"熄"》即将上映,讲述的也是爷孙旅行的故事。2014年的那个夏天,20岁的外孙与75岁的姥爷,他们的争吵、和解、互相嫌弃又彼此牵挂,原来都是爱的不同表达方式。
电影5月26日上映,我一定要去看。不是为了回忆,而是为了告诉父亲:那年我没能陪他走的路,儿子替我走了;而儿子用他笨拙的方式,替我们全家,表达了对姥爷最深沉的爱。
有些旅行,不是为了看风景,是为了让两代人,在互相嫌弃中,学会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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