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中亚：抱憾塔什干

机翼下的连绵雪山

重走丝绸之路，始终是我冥冥中的一个梦想。甚至，我曾萌发过从罗马到长安的自驾狂热。现实并不骨感，却往往很打脸。数次盘桓于河西、碛西的大荒广漠，总是望葱岭而却步。瓦罕走廊、斯瓦特河谷……那些法显、玄奘们筚路蓝缕的秘境，依然充塞着恐怖的阴霾。致仕那年终于放过自己，阴差阳错却奔了西亚，又因功课未足而腹胀难消，自此却种下了“波斯草”。或许哪一天，我会重返波斯波利斯寻梦。还有伊斯法罕、哈马丹，以及大不里士和呼罗珊。

古代丝绸之路路线图（图源网络）

中亚五国行政区划图（图源网络）

当然，中亚一环不容略过。1843年，德国人冯·洪堡首次提出了中亚概念。这个区域地处亚欧大陆结合部，东接中国，北邻俄罗斯，南临伊朗和阿富汗，西跨里海与高加索相望。作为古代丝绸之路的中段枢纽，它见证了东西方文明的碰撞与交融。“长安古道马迟迟”，当中型空客在巨无霸机场呼啸腾空，机翼掠过“咸原秋草汉诸陵”和“祁连山下烽如月”，掠过“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我在心里轻声说：乌浒水、药杀水、泽拉夫尚河谷……老夫来也！

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国际机场

塔什干国际机场宣传招贴

五小时至塔什干。其居乌兹别克斯坦东北，独立后为国都。因山麓冲积扇有大卵石而称“石头城”，隋唐时即石国，史载“居于药杀水，都柘枝城，方十余里，本汉大宛北鄙之地。东与北至西突厥，西至波腊界，西南至康居界……有粟麦，多良马”。石姓源出姬、嬴，或羯、鲜卑、突厥和“昭武九姓”。一个脑回路，曾遇石姓俱发肤自来卷和眉眼多褶皱，或非偶然。此地又名“阳光城”，气温中和而光力劲道。出关、拎包、换汇之后擎出Yandex go，黑车党们统统闪开！

乌兹别克斯坦国家历史博物馆（1876）

乌兹别克斯坦国博藏品（图源网络）

中亚五国论面积推哈萨克，论人口数乌兹别克。从历史看，中土称阿姆河、锡尔河及泽拉夫尚河流域为“河中地区”，囊括乌兹别克全境及哈萨克西南部。自波斯帝国开始，希腊、突厥、阿拉伯帝国、萨曼王朝、喀喇汗王朝、西辽、察合台汗国、帖木儿帝国，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塔什干国博可谓浓缩中亚前世之时空胶囊，据说藏有费尔干纳石辟邪、青铜锅和布哈拉陶器等。谷哥说停，度娘说开。打车而往，想踹度娘一脚。国博闭馆，石国何堪？

帖木儿广场及帖木儿雕像

帖木儿博物馆

国家银行

国家艺术馆

威斯敏斯特大学

圣母升天大教堂

临街居民楼

城市绿地

事实上自打落地，我们就在脚手架间迂回。从机场到国博，这座古城的许多公共建筑都在大动手术。或许它在迎接什么重大节日吗？不得而知。塔什干有老城、新城之分，众多标志性建筑都集中在老城一个带状区域。从国博步行到帖木儿广场，仰见这位中亚历史上知名的征服者和统治者横戈马上指点江山。这是乌兹别克三座帖木儿雕像之一。它也隐藏了一国最大秘闻，其胯下战马竟被割了命根子。天热易倦，索性坐在街头空调般的喷水绿地买瓶可乐喘口气。

巴拉克汗神学院

莫耶·穆巴雷克经学院

战争与地震摧毁了丝路重镇。漫步塔什干，相对世俗的伊斯兰街巷弥散着前苏联气息。老城有哈兹拉提·伊玛目建筑群，广场似在起底大修。我等灰头土脸，进不见门，出难定位。广场西侧有16世纪巴拉克汗神学院，现为店铺。相隔不远有19世纪莫耶·穆巴雷克经学院，现为图书博物馆，内藏世界现存最古老的奥斯曼《古兰经》，7世纪以鲜血抄于鹿皮并装成大册，帖木儿西征叙利亚时带回撒马尔罕，后辗转至莫斯科，列宁命还塔什干。见得血经，石国无憾。

Ichan Qal'a酒店木门雕花

Ichan Qal'a酒店走廊挂画

Ichan Qal'a酒店雕塑喷泉

Ichan Qal'a酒店风味早餐

塔什干给我的最深印象，却是城乡结合部的Ichan Qal'a酒店，谓之Premium Class。中亚式庭院建筑群，有中央花园，有雕塑喷泉。夜风贴肤如泄，清凉浸透心泉。叫一杯当地特产白葡萄酒，摇之嗅之，品之味之，怎一个爽字了得！城东北隅紧邻电视塔和白色清真寺有所谓“中亚抓饭中心”，据说铁锅大到骇人，以大米、羊肉、胡萝卜加香料焖炒，网红打卡，氛围拉满。抱歉我在酒店的头道早餐，一时色迷心窍，遍尝一如扫货，自此开启了乳酸菌素片常含模式。

Syrovamya意大利餐厅

Tyan Zin天津饭店

其实，塔什干仍居乌兹别克之头把交椅。就像Ichan Qal'a，贵在探索与发现。数日后二叩石国，国博依然拒客，却得重逢之乐。在当日未寻见的意大利餐厅吃到肉酱意面，一扫十年前洛杉矶之差评。尤其在一家天津饭店喝到疙瘩汤，作为河南“津二代”，我问可有嘎巴菜？小二说无。同伴提醒，此非华裔，棒子也，闻言缄口。过于关注，只会导致惯于唾面自干者再度申遗。记得在洛杉矶一间车库小馆吃到嘎巴菜让我欲泪。儿子问正宗吗？我说，你奶奶就这味。

塔什干露天火车博物馆

图书博物馆六角雕花凳子

【又及】中亚五国叫车软件Yandex go相当于国内滴滴出行，因未绑卡，可选现金支付。手机可在机场购买基础套餐流量卡，插卡即用；移动尤可网上购买“一带一路”多国流量包，激活计日。乌兹别克斯坦货币，1人民币大致为1780索姆，1美元12858索姆。机场有自动换汇机和人工柜台。汇率如此，荷包里动辄数百万，似有富可敌国之错愕。忽然想起那年在伊朗，我给酒店拎包小哥20里亚尔小费，事后一算，居然不及1分钱。1人民币5818里亚尔，一时愧煞。石国的哥上包卸包相当给力，打赏万元大钞，5块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