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初：闲逛巴黎塞纳河畔的旧书摊

巴黎塞纳河畔的旧书摊享誉全球，已经成为巴黎的一道重要风景线，也为巴黎构建了独特的文化吸引力。旧书摊其实是一只只固定在河岸上尺寸统一的铁皮箱子，箱子被漆成统一的草绿色，远远望去像一节节车厢，因此被称为“绿色车厢”。

这些绿色书箱沿着塞纳河从苏利桥到玛丽桥，一直绵延到卢浮宫，长约4公里，可称得上是世界上最长的室外图书馆。因此，塞纳河被称为“全世界唯一一条流淌在书箱之间的河流”。塞纳河河畔的旧书摊伴随着法兰西文化的发展而诞生，经历数百年的风雨变迁，见证了这个浪漫国度的历史。

我在中国驻法国大使馆工作期间，曾经常闲逛巴黎塞纳河畔的旧书摊，了解她的前世今生，偶尔还淘到过诸如旧版的巴尔扎克名著《高老头》、法语教科书《Assimile》等一些我喜欢的宝贝，2011年到法国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时，还在旧书摊上买了一对埃菲尔铁塔纪念品和冰箱贴等。

塞纳河畔旧书摊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世纪，当时的旧书商可以称得上是法国流动商贩的鼻祖。他们背着书，沿着塞纳河边游走，贩卖画像和古旧书籍，有时也贩卖一些禁书。法国大革命时期，许多图书馆被劫掠，图书散落在巴黎各处，旧书商们沿河贩卖，让散落的书得以继续传播。

后来，从巴黎新桥一段开始，书贩铺子渐成规模，但周边的实体书店不乐意了，同时带有浓厚批判色彩的部分图书也让政府头疼不已。1628年塞纳河畔的旧书摊被取消，1640年恢复，1650年再次被取消……直到19世纪拿破仑时期，政府批准100多家旧书商在塞纳河畔依次设立“绿色书箱”，早开晚关，生意十分兴隆，吸引了不少学生和知识分子，巴尔扎克等著名作家也曾慕名而来。

为了不影响塞纳河畔的市容，1859年巴黎市政府出台政策，设立定点旧书摊，并实施特许经营权，同时禁止旧书摊出售新书，只允许卖旧书刊和老物件。

1930年，巴黎市政府规定，塞纳河畔的旧书摊采用规格统一的铁皮箱：长不得超过2米，宽0.75米，靠河边高0.6米，靠岸边高0.35米，书箱盖打开时，上缘不能高过地面2.1米。所有书箱统一漆成绿色，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绿皮书箱”。

“绿皮书箱”与塞纳河的河景和城市建筑十分和谐，也非常实用。摊主收摊时把箱板合拢，盖上箱盖，再上锁，就可以回家了。旧书摊的数量和位置固定不变，至今塞纳河畔的旧书商共有240人，每人拥有4个木箱，总共管理着近1000个书箱和3万多本待售的书籍。

中国现代作家朱自清先生曾描绘过巴黎塞纳河畔的旧书摊：“沿着塞纳河的河墙一带，旧书摊儿，六七里长，也是左岸特有的风光。有点像北平东安商场里旧书摊儿，可是背景太好了。河水终日悠悠地流着，两头一眼望不尽；左边卢浮宫，右边圣母院，古香古色的。”

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也是一个爱逛旧书摊的名人，他生前在这里买过许多书。现今，法国将塞纳河畔的一段旧书摊命名为“密特朗河畔”。

为保证旧书摊的有序运行，巴黎市政府还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拿到统一营业执照的书商，必须遵守如下规定：书箱一律使用统一尺寸的绿色铁皮箱；除非极端恶劣天气，每周营业的时间不得少于4天；不可抗力情况下，旧书商必须以书面形式向巴黎市政府提交休假申请。

为了维持旧书摊的“旧”字，巴黎市政府规定每4个书箱里最多只有一个书箱可以销售旅游纪念品，其他3个必须用于卖旧的图书报刊等。另外，不收旧书摊场地的任何费用。塞纳河畔的旧书商便是巴黎唯一不需交租金和缴税的商贩。

经营旧书摊的书商们都是一些特别喜欢图书的人。他们向人们售卖的不仅是书，还有他们对图书的热爱。旧书商大部分是一些靠养老金生活的退休老人。据统计，约三分之二摊主的年龄超过60岁。不过，他们背景十分多元，有曾经的哲学教授、科学工作者、音乐爱好者、摇滚歌手和药剂师……他们的学识都相当丰富，任何一位书商随便拿起一幅古画或一枚邮票，都可以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如今，越来越多三四十岁的人开始加入这个行列。吸引他们的是在户外工作的自由，以及在狭小空间里构建文学世界的创造性。他们每月能有2500左右欧元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