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是未拆的信笺,轻轻铺在拈花湾的檐角。
青石板还沾着昨夜的露,踩上去便溅起细碎的凉,像谁把月光揉成了水,藏在砖缝里。
转角遇见一池荷,叶尖垂着的露,是荷刚睡醒的眸光。
风来的时候,荷叶轻轻晃,把影子摇进水里,和游鱼的尾尖碰在一起,便漾开半池的软。
偶有荷花开得正好,粉白的瓣拢着嫩黄的芯,像把夏天的温柔,都收在了这一朵里。
廊下挂着的灯笼还没醒,木柱上的刻痕却已发亮,是岁月留下的掌纹。
穿蓝布衫的人走过,衣角扫过廊下的草,惊起一只蜻蜓,翅尖沾着荷香,飞过石桥时,把影子投在水面,成了会动的墨。
禅乐从远处的亭子里飘来,是木鱼敲出的轻,是经声织成的软。
坐在石阶上听,心就慢慢沉下来,像被这湾水浸过,连呼吸都变得缓。
风里夹着桂的香,淡淡的,不抢不争,却把整个湾子都染成了甜,是秋天提前寄来的信。
日头慢慢高了,雾散了,露干了。
荷的影子短了些,却更清了。
有人坐在池边写生,笔尖沾着水,把拈花湾的软,画进纸里;有人捧着茶,看云从山尖飘来,落在檐上,又被风牵走,像一场不慌不忙的相遇。
原来拈花湾的时光,是慢的。
慢到可以等一朵荷开,等一阵风来,等云飘过檐角,等禅乐漫过心尖。
在这里,连影子都走得轻,怕扰了这湾的静,怕碰碎了藏在每一处的温柔——像佛拈花时,指缝漏下的光,轻轻落在人间。
在拈花湾遇见猫
青石板路刚晒暖,就有团橘色从竹丛里滚出来。
不是跑,是贴着地面蹭着走,爪子扒拉两下砖缝里的草,尾巴尖勾着晨光晃,像偷藏了半片朝阳在毛里。
廊下灯笼还垂着昨夜的软影,它已经蜷在木柱旁打盹。
耳朵却尖,听见游人手里零食袋的轻响,立刻抬眼,琥珀色的瞳仁里盛着湾水的柔,迈着碎步凑过来,尾巴绕着脚踝轻扫——不是讨食,倒像在说“这处的风,今天也软呢”。
荷塘边的石阶上,常卧着只三花。
看荷叶晃,看游鱼穿,看云影落在水面。
有人举着手机拍它,它也不躲,只是慢悠悠舔舔爪子,把荷香沾在鼻尖,连打哈欠都带着湾里的静。
偶尔有蜻蜓掠过,它才抬抬爪子,又轻轻落下,像怕碰碎了这池的软。
暮色漫上来时,它们会聚在茶寮旁。
橘猫蜷在竹椅下,三花趴在窗台边,还有只黑白的,正追着廊灯投下的光斑跑。
禅乐从远处飘来,混着它们轻细的呼噜声,倒让这夜的拈花湾,多了几分毛茸茸的暖——原来这里的猫,也懂把时光,过得软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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