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江屹：荆坪古村探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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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坪古村探幽

文/江屹

荆坪古村位于怀化市中方县中方镇舞水河西岸，作为第四批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古村，荆坪古村不仅拥有悠久历史和丰富的文化遗产，还有优越的地理位置，距离怀化市区仅15公里，是市民朋友周末游玩、打卡、体验传统文化的好去处。

下午四点，等太阳稍偏一点，从午休醒来的我决定去往荆坪古村一探究竟。驱车半小时后，到达荆坪村口，这里设有专门的停车场、地图、游客中心。一路沿着舞水河边往村子里面走，整个村子的建筑风格统一、古香古色，青灰色的砖和黑灰色的瓦，颇具特色的木门和木窗，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院落，临近晚饭时间里面飘来的阵阵饭菜香，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我留意到村口有三幅长长的壁画，一幅叫《潘士权传道授业》，一幅叫《晴耕雨读》，还有一幅《荆坪古村》全貌图。潘士权是荆坪历史上最出名的人物，他家学渊博，通天文地理，精农田水利，擅音律，在京任钦天监博士、太常寺博士，著有《大乐元音》，据说他曾做过乾隆皇帝的老师，沉默寡言的弘历在他的教导下，性格变得活泼开朗，更恢复了对学习的兴趣。乾隆感动之余给了潘士权“见官高三级”的圣谕，所以潘士权回乡以后在当地有很高的威望。

《潘士权传道授业》讲述的是：潘士权回到老家荆坪后，发现当地的学堂都是有钱人家特享，于是为了解决荆坪百姓荒蛮无知的状态，他在河边渡口支起一个书桌，要求过河的百姓必须学会认一个字或算一题方能过河。最初百姓不理解，后来经过潘士权的悉心教导，过河的百姓慢慢学会了一些知识，传开后一些人特意选择从荆坪渡口过河，向潘士权讨教知识。三年里，潘士权风雨无阻地守在渡口，从此荆坪很少有文盲了，潘士权不仅可以教皇帝，还可以教荆坪百姓，实实在在是一名好教师。

我走在舞水河边，看见沿途有好几家农家乐、茶馆、酒馆，在这里可以吃饭、喝酒、聊天、打牌、小坐，是很不错的选择。吹着河面的风，欣赏着蓝天白云，就能惬意地度过一个下午。我想要找寻潘士权故居，于是往村子里面走去，灰色的围墙隔开各家各户，里面像迷宫一样，走在这里颇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每当以为无路可走，或者不小心走到了别人家门口，突然旁边又会冒出另一条小路，所以不用担心迷路，说不定会遇见意外的惊喜。我才发现原来我走进了“九宫八卦巷”，九宫巷子之间设计了数不清的丁字巷口和“S”形拐弯，这样的设计形成了一个九宫八卦阵形。据说这样的设计不仅能够聚财聚气，还可以防盗防匪，如今的八卦巷道已不完整，但仍有一些外地来的游客在这里转上半天，找不到出口。

没有找到故居的我，一路上却偶遇了许多意外的风景，比如茶艺馆、汉服馆和国乐文化体验馆，许多穿着汉服的漂亮女孩在取景拍照，在这里可以全方位体验传统文化，感受千年古村的魅力。我还找到了石鱼、龙眼井和中方驿。石鱼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外方内圆的造型体现了道家天圆地方的哲学思想，四条栩栩如生的石鲤鱼浸泡在水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活灵活现，上面的纹路还有特殊含义，我没有去细究；石鱼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柚子树，听说曾有一名北京游客买走柚子树上的柚子后，家业兴旺，正值八月的柚子树确实结了好几个肥硕的柚子，可我又不好意思问人家要，临走只是上手摸了摸石鱼，因为旁边的简介说石鱼：“摸一手，活到九十九，抓一抓，可财运齐发”。龙眼井则是擅长风水学的潘士权历时三年找到的正穴“龙眼”，但是“龙眼”的位置正好在九宫巷口，不能随便改建，于是潘士权将井口设计得很小，仅有尺余，既不劳民伤财，保护过往行人的安全，又打通了荆坪的“龙脉”。“驿”就是“停留”的意思，驿站就是古代传递公文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中途换马休息住宿的地方，现在的中方驿还保留有“驻节堂”及“皇华厅”。

再往前走，终于来到了荆坪古村的“重头戏”——潘家祠堂。紧挨着祠堂旁边是“五通庙”，五通为通天、通地、通风、通水、通火，也有说法是天帝的五个儿子，分别掌管天、地、风、水、火，专为保佑百姓，救苦难而来。寺庙的正中间供奉的是五通大帝，左侧是文曲星君，两旁分别供奉着观音和财神。烧完一炷香，出来遇见一支旅游团，导游正在介绍“水文碑”，就在五通庙旁边的墙上，方形青砖刻着涨水的位置和时间。我看见两块水文碑，分别是2004年和1995年记录的涨水位置，在我看来已经很高了，但还是比不上1801年的高度，历经这么多次凶猛的洪水，荆坪依旧保存着这么多古建筑，说明荆坪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

走进潘家祠堂，穿过低矮的大门，才发现头上是一个戏台，两侧是看楼与厢房，过去的老百姓就站着或者自带小板凳来听戏，有身份地位的人坐在两边的厢房里听戏，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这和如今的明星演唱会内场门票贵于看台完全相反。听说以前的小姐们看戏都是在看楼，为了保护未出阁的女子，楼下的男孩子往上面瞅一眼都不行，被长辈看到是要挨嘴巴子的。祠堂里供奉着许多潘氏先祖的牌位，应该是有头有脸做官的人物才能供奉在祠堂里，祠堂就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除此之外，祠堂也有办理“婚丧寿喜”的功能，也作为亲人们商议家族重要事务的聚会场所。

到了傍晚，太阳渐渐落下，我来到了三叠月塘，三叠月塘是指水塘形成了三级落差，月塘的开凿有调节风水、消防排污的用途。夕阳西下，三叠月塘迎来了最美的时刻，整个天空和水面都呈现雾蒙蒙的灰蓝色，远处的灯光亮起，古香古色的建筑倒映在水面上，加上一点残荷的点缀，整个画面干净、静谧、秀丽、神秘庄严，游客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记录下这短暂的落日余晖。

夜晚的古村依然热热闹闹，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在古村，除了探访历史景点，还可以解锁多种玩法，比如感受纯正的乡土人情，在这里随处可见围坐在一起打牌或者摆龙门阵的老人们、四处玩耍的小孩、在厨房炒菜的女人、刚刚结束一天活赶回家的男人，这些人间烟火气和全国各地到来的游客们就像两条紧密映照却永无交集的平行线，互为对方眼中的风景，尽管他们的生活方式与文化背景天差地别，但此时此刻，共享一轮月，同赏一首曲，被同一种情绪感染，有些东西能在那一刻形成共鸣，我想这就是千年古村背后的历史文化赋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