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作者的亲身经历,上一篇被标注了包含故事情节,无奈之下,我只得主动标注故事存在虚构演绎)
大年初一的早上,下了几天的雪还未融化,五点吃过饭,妈妈挑着担,我背着装有饮料的蛇皮袋子出发,前去村后的山顶摆摊。
那年,我12岁。
此山也应该属于太行山脉,并非景区,但是,山上有许多庙宇,寻常时分也会有人来登山,每逢节假日,自是更不必说。
等我背着大约重40斤的饮料,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爬到山巅时,阳光已经照射过来,被冻住的雪还泛着白光。
第一次摆摊,上午时分,我还扭扭捏捏,有些害羞,生怕遇见熟人,特别是自己的朋友、同学和老师。
中午时,我便彻底放开了自我。
虽然人来人往,我却旁若无人地啃起了红豆包,一口冷冰冰的红豆包,一口从家带来已经变冷的开水。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或许是大年初一的上午,来爬山的人少,整个上午都没有开张。
妈妈不时地看向我们上方的几个摊位,那边的摊位四周更加平坦,一侧还有一处十分广大的平台,可以让人们歇脚,所以,他们那里的生意还不错。
等我吃完两个红豆包。
妈妈将放在旁边的篮子拿了过来,开始把矿泉水、汽水和各种饮料装了进去,一边说道:“我挎着篮子,四处走走看,看看能不能卖一点。”
我迟疑了片刻,想到自己已经12岁了,一个人还去捡过破烂,便说道:“好!”
妈妈吃力地挎着篮子走了,我一个人立在寒风中,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接下来便要靠自己了。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见我是一个小孩子在山顶摆摊的缘故,引发了人们的好奇之心,旁边站着歇息的人,也会上来问一两句,诸如:小孩子,你一个人吗?你还上学吗?这些饮料是你自己背上来的嘛?
随着他们的发问,小小的摊位上,小小的我也终于开张了,甚至还有一点畅销。
我小小的摊位上,价格是这样的:乐百氏和娃哈哈矿泉水2元,汽水1元,扑克4元,火柴5毛,还有一种饮料,商店卖5毛,我卖1元。
另外有一种饮料,和1元的饮料差不多,叫高登还是高橙,已然记不清了,进价6毛左右,我卖4元,无他,因为个头大,相当于现在的大瓶可乐。
大年初一的下午,爬山的人越来越多,小小的摊位上,货物也在逐渐减少,小小的我十分自豪,这比我捡破烂强多了。
妈妈对我不放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来看我,篮子里的货物倒是没有见减少许多。
再到后来,妈妈再次来看我时,便将篮子里的饮料拿出来一些,补充在我的摊位上。
到了后半晌时,有人上山,有人下山,有人冲着山谷呼喊,有人冲着天空长啸,有人忽然间燃放了一根炮竹,有人惊慌失措,笑声连连。
看着这些,我很羡慕。
我也希望有一天,大年初一时,我不用再摆摊,可以像他们一样,恣意纵情地呼朋引伴,爬山嬉闹。
正恍惚间,有人用普通话开口问道:“小朋友,这一瓶饮料多少钱?”
她看上去穿着朴素,却十分干净整洁,戴着一双玫瑰色的眼镜,手腕处是一款银色手表,话音轻柔,十分好听,像是我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一样。
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士,同样的素雅干净,十分利落,虽年轻,却有些儒雅。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瓶个头最大的饮料,我用蹩脚的普通话回道:“四块!”
旁边的男士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我,那位女士顺手拿起了饮料。
我连忙低头找零,抬头时,两个人早已混入人潮中不见了。
剩下我拿着六块零钱,在风中凌乱。
吹着山间的风,我忽然间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侠客,吃过饭,不问价格,银子放在桌子上,拿起剑,一个轻功便离开了。
夕阳下,我明白了一个词:潇洒!
当上山的人都变成下山的人时,我的摊位上仅仅剩下了一封火柴。
这时,妈妈也挎着篮子走了回来,满脸的喜色,篮子里已经空了,只剩下几个空了的汽水瓶子。
“收摊吧!”
妈妈说着,将铺在平石板上的布叠了起来,笑着问道:“饿不饿?”
我揉了揉肚子,好奇地问道:“还有包子?”
早上,我和妈妈一共带了四个红豆包子和两瓶开水,那是我们的午饭。
可是,我分明记得,中午时,我吃了两个,妈妈也吃了两个。
妈妈摇了摇头,挑起两个篮子,向上走去,我有些惊讶,顺着前面下山似乎距家有点远啊,不过,还是默默跟上。
走了十几米,到了一处凉皮摊位面前,妈妈笑着和人打招呼,说道:“来一碗炒凉皮。”
老板笑呵呵地道:“看来,今天生意不错啊。”
妈妈笑着回道:“还行,不能和你们比。”
老板指着旁边的位置,笑着对我说道:“还害羞呢?坐!叔叔给你做一碗大份的。”
我拘谨地坐了下来,心中想着,我是来山顶摆摊的,何德何能可以与那些来游玩的人坐在一起,吃上一碗炒凉皮啊。
妈妈又和老板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老板就将炒凉皮端了上来,浓浓的汤,透着芝麻酱的香味,材料倒也简单,面筋、凉皮和绿豆芽。顾不得烫,我吸溜了一口汤,暖暖的,十分舒适。
老板开玩笑道:“你这孩子,慢点吃,烫坏了,我们可不管啊。”
我一边吃,一边拿出已经脱页的《倚天屠龙记》小说看着,心中幻想着能有张无忌那样的奇遇,若是我有那样的武功,说不定,就可以吃上对面桌子上那一碗饸饹面了,听说酸甜,还十分筋道。
山顶的风吹着,碗里的凉皮冷的也快,没多久,我便将一碗凉皮吃完了。
妈妈回来,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勉强,从兜里拿出三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却只要了两块:“你们要的小份,我只是给孩子做个大份。”
似乎察觉到了妈妈笑容勉强,老板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
妈妈苦笑道:“收了一张100的。”
老板秒懂,也是十分愤慨,嘴里跟连珠炮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儿,这种事情难免的,以后仔细点就好。”
妈妈点了点头,心情有些低落,挑着担子,带着我下山去了。
夜色慢慢降临,家门口,奶奶和妹妹在等着我们,奶奶已经做好了饭。
直到第二早上,妈妈带着我去找小舅舅,让小舅舅教我们怎么分辨钱,我才知道,妈妈昨天一次就卖出去六七瓶饮料,十分高兴,后来才发现那100是假的。
我想了想,安慰妈妈道:“这是好事儿,第一天就发现了,才收了一张,万一后面人多,一天收了多张,那才头大。”
妈妈被我气笑了,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有苦有乐,才是人生。
我们不必歌颂苦难,但是,要记得苦难,那是来时的路。
若遭遇苦难,我们不必彷徨,不必悲伤,不必沮丧,一步一步向前走,学会宽慰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心理,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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