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的告别

▓ 张全宁

深秋时节的南京动人心魄，各主干道上金黄色的梧桐；紫金山麓钟山风景区的明孝陵神道、中山植物园、灵谷寺的银杏、槭树；莫愁湖公园、老门东红黄交织的乌桕，玄武湖公园的银杏，栖霞山的红枫等处橙黄橘红五彩缤纷，美不胜收，引无数游客流连忘返。最让人触景生情的是那随风飘落的秋叶如彩蝶纷飞般作优雅的告别。

那天下午，我来到中山植物园南园随着如织的游人漫步在月牙堤赏秋，乌桕、银杏、鸡爪械色彩斑斓地倒影前湖中，在阳光下闪耀。

一美女手捧满满的落叶庄重地向上扬起，引起多人举着照相机抓拍这精彩瞬间。行至东段，一年轻女子将一本书展开摆在地上，并将几片红色落叶安放书本上，旁边一个玻璃瓶中放着落叶裹着的鲜花。女子做出花枝般的造型，让其男友用手机为她与设置的图案合影。

我说：“你设置的图案有情趣。”她说：“鲜花和落叶有不同的美，一个绽放，一个凋零，放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这让我想起了印度诗人泰戈尔具有象征意义的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时走来几个中青年人对着图案拍摄。其中一年轻人说：“放在下面的书是《允许一切发生》吧？”女子点头称是。我问：“书的内容是什么？”她说：“主要是谈现代人情感和成长的困境。”女子拿起书递给我，我翻看了一下，并用手机翻拍了几页，书上有“人生最顶级的心态就是允许一切发生，生命不过是一场日趋圆满的体验，尽兴此生，输赢皆有意义。”“我想做那个在你葬礼上描述你一生的人。”“成长是一场冒险，勇敢的人先上路。”等章节。作者是中国科学院大学硕士、牛津大学交换生。

她说：比较喜欢读这类思考人生的书。她将书放入包中牵着男友的手走向开阔的草坪。

又有几片红叶在夕阳下悄然落地。“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国古代一些诗人晚年也曾以落叶自喻，始于悲秋，终则释然。落叶归土，滋养新花，遵循自然界消亡与新生的规律，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思想境界。

从深秋开始飘零的树叶，正是为来年新叶的萌发生长让出生存空间，孕育新一轮满树的花繁叶茂。

周国平在《人生哲思录》中说：“浩渺宇宙间，任何一个生灵的降生都是偶然的，离去却是必然的。”能来到这个世界已是幸运，即使历经风雨和磨难能活到人老珠黄已值得庆幸。我的一位小学女同学二十多年前在国外中年早逝，我得知后写了一篇散文《飘逝的绿叶》发表以追思。看到这篇文章的一些老年朋友说：自己一生中的同学、同事也有不少人早逝。

古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是说人的生存像草木一样短暂，而各人一世的寿命又长短不一。作为灵长类动物的人，无论寿命长短也不仅仅是为活着而活着，当探寻人生的价值，顺其自然的告别。

世上万物正是在老一代的告别新一代的生长中得以繁衍，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