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北宜昌,这个被长江温柔环抱的城市,像一颗早已在记忆里亮着的星,在暑期,突然就撞进了眼前——这里有老友周滈,有温暖的情谊,趁着女儿千懿赛后的轻捷,冒着高温,列车驶离重庆的雾霭,让旅程在宜昌,开出一朵温暖的花。
接到我们要来的消息时,周滈正在新疆,电话里透着清凉,可听筒那头的声音立刻热了起来:“啥也别说,我来接你们!”未见其人,先感其情,心头瞬间暖烘烘的。见面时,他还是记忆里那副爽朗模样,身后是重庆一样的热浪。
“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周滈神秘一笑,驱车带我们往西陵峡而去。车子沿着江岸蜿蜒,窗外是青山如黛,长江如绿练,偶有船只驶过,划出一道悠长的水痕,像是时光在江面上写下的诗。

当“三游洞”内“别有洞天”四个苍劲的大字映入眼帘,洞内被苍翠的草木半掩着,透着一股古朴又神秘的气息。
“这可是‘别有洞天’的真写照!”周滈边走边介绍,洞内装修非常现代化,偶尔有水滴从岩缝间落下,“滴答、滴答”,声音清脆得像在叩问岁月。
窗外,一汪江水如清潭藏于岩下,水碧透如镜,倒映参差的光影,周滈指着潭水笑道:“知道吗?陆游当年就在这潭边煎过茶,还写了诗呢!”

想象八百年前,这位诗人或许也如我们这般,踏着湿滑的苔径,在潭边支起胡床,看岩峰倒映入水,闻涧谷药草飘香,将这潭中清泉煮沸,泡上自带的茶。茶香与山气交融,诗兴随水声起伏,便有了那首刻在石壁上的温情。原来山水的馈赠从不会过时,千年前的清泉滋养过诗人的笔墨,千年后的我们仍能在此触摸到自然的澄澈,这份跨越时空的共鸣,让洞窟更添了几分灵韵。

三游洞也是餐厅,而且是被誉为“世界八大洞窟餐厅之一”的所在。坐在依山傍水的洞窟里,头顶是天然的岩壁,窗外是奔流的江水,虽无陆游的清茶,一桌家常菜却也吃出了别样的韵味。周滈夫妇和漂亮的女儿贝贝不停给幼小的孩子们夹菜。端上来的肥鱼是本地特产,养在清江里,片成薄片后透着粉嫩。下锅鱼肉便卷成了小月牙,咬一口,鲜得直咂嘴,带着江水特有的清甜。
听当地人说,这洞窟有数千年历史,除了陆放翁,白居易、苏轼都曾来此游历。摸着冰凉的岩壁,仿佛能摸到历史的温度。古今的食客,都曾坐在这洞窟里,望着同一片江,尝着同一份鲜,心里的滋味,大抵是相通的吧。
从工作的琐碎到孩子的成长,从年少时的趣事到岁月的变迁,与周滈相谈甚欢,仿佛分别的这些年不过是昨日午后的小憩,醒来时情谊依旧鲜活。原来真正的朋友,就像这洞中的清泉与古岩,不必时时相见,却始终在那里,温润如初。
窗外不远处,是蹦极台和太空秋千,悬在峭壁之上,底下是滚滚长江,挑战者纵身一跃的瞬间,像是要与山水融为一体。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好奇与勇气,忽然觉得,人生或许就该有这般张力——既有陆游煎茶时的从容静美,也需纵身一跃的果敢热烈,静水流深与惊涛骇浪,都是生命的滋味。

江风拂面,带着水汽的清凉,也带着岁月的温柔。周滈说:“你们来了,这江景才更有滋味。”我懂他的意思,山水再美,若无人共赏,终是少了几分暖意;情谊再深,若久不相见,也难免蒙尘。就像这三游洞的清泉,须得有人驻足品鉴,才不负它千年的澄澈;就像陆游的诗,若非后人在此寻踪,那些茶烟与心痕,便只能在时光里寂寞浮沉。
离开宜昌时,周滈一家送我们到车站,我们挥手道别,约定着下次再见。窗外的宜昌渐渐远去,但三游洞的钟乳石、潭水的清光、朋友的笑脸,却在记忆里愈发清晰。

原来,所谓圆满的旅程,从来不是一路坦途无波澜,而是在未知的转角,有山水可赏,有故知可依,有岁月可回味。就像长江奔涌不息,情谊也在时光里静静流淌。
那些一起走过的路、说过的话、看过的风景,终会沉淀成生命里最珍贵的底色,温暖着往后的每一段行程。而那些藏在山水间的诗与故事,那些与友人共赴的光阴,便如当年陆游煎茶的香气,淡远却悠长,在岁月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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