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亿万中国人心中,却只有一座天安门。下午一点半,我们准时出发前往故宫博物院。
最近北京已经进入旅游旺季,沿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游客,到了天安门广场附近,更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光是进天安门广场的安检,就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队伍像长蛇般蜿蜒,一眼望不到头。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孩子们的小脸都晒得绯红,有的不停用手扇风,有的则拉着我的手说“张老师,好热呀,还要排多久”。我只能一边给他们递水,一边安慰“快了快了,马上就能进去了”,心里却也有些无奈——旺季的北京,连看风景都要“抢时间”。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通过重重安检,顺利进入天安门广场。原本计划在广场上好好逛逛,看看毛主席纪念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人民大会堂,可此时时间已经有些紧迫,只好带着孩子们走马观花:毛主席纪念堂前的队伍依旧很长,我们只是远远看一眼;人民英雄纪念碑巍峨耸立,碑身上的浮雕清晰可见,我们匆匆拍了几张照片;人民大会堂庄严肃穆,红色的墙面配着白色的柱廊,尽显大国气派,也只能在门口打卡留念。倒是在天安门前,我们给每个孩子都拍了照片——孩子们站在天安门城楼前,有的比着“耶”的手势,有的敬着少先队礼,有的则一脸严肃,仿佛在感受这份庄重。
拍完照,我们立刻穿过端门,朝着午门走去。端门和午门之间的御道上,游客摩肩接踵,孩子们紧紧跟着我,生怕走散。过了午门,就正式进入故宫博物院了。导游告诉我们,故宫旧称紫禁城,是明清两代的皇家宫殿,共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木质结构古建筑之一。
走进故宫,最先看到的是太和殿前的广场。广场宽阔平坦,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历经数百年,依旧整齐排列;广场两侧的廊庑里,陈列着各种文物复刻品;远处的太和殿金碧辉煌,黄色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殿顶的蹲脊兽庄严肃穆,一根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支撑着殿宇,一块块刻满岁月痕迹的地砖诉说着历史。我们找了个阴凉的角落,让孩子们休息了一会儿——刚才一路赶路,大家都累坏了。
休息片刻后,我们沿着御道走向太和殿。站在太和殿前,我不禁浮想联翩:这里曾是天下苍生仰望的圣地,无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踏足此地半步;可对那些身居高位的皇帝来说,这里又何尝不是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他们被囚禁于这方寸之地,每天要处理繁杂的政务,要应对宫廷的争斗,永世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快乐。导游讲解着太和殿的功能:“这里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场所,比如登基、大婚、册立皇后、宣布战争命令等,每次典礼,文武百官都会在这里朝拜皇帝,场面十分壮观。”孩子们听得入神,陈羿同学还拿出小本子,认真记录下导游说的话。
接着,我们又参观了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这就是举世闻名的“三宫三殿”。可惜这些宫殿大多不对外开放,只能在外面远远看上一眼:中和殿是皇帝在大典前休息的地方,殿内陈设简单却不失庄重;保和殿曾是皇帝举行殿试的场所,无数读书人在这里实现了“金榜题名”的梦想;乾清宫是明清皇帝的寝宫,“正大光明”匾就悬挂在殿内;交泰殿存放着“二十五宝”御玺,是皇权的象征;坤宁宫曾是皇后的寝宫,后来改为祭神的场所。夕阳下,这些宫殿的雕梁画栋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那是历史的尘埃,是岁月的痕迹。
走走停停,到五点多钟,我们才只逛完了故宫中轴线上的主体部分,但孩子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以致东西两侧的六宫,我们都未曾涉足,实在太遗憾了。至于孩子们来之前就心心念念要看的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李白惟一传世书法真迹《上阳台贴》、天才少年画家王希孟的遗作《千里江山图》,以及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等国宝,更是成为痴心妄想,导游说它们早被严密保护起来,轻易谁也不可能看到,这更是让大家十分失望,顿时兴味索然。
直至逛到御花园时,孩子们的精神才一下子振作起来——原来御花园周边开着不少文创商店,各式故宫主题的纪念品琳琅满目:小巧玲珑的宫灯钥匙扣、印着龙纹的笔记本、绘有故宫建筑的书签,还有可爱的故宫猫玩偶。孩子们纷纷掏出零花钱,挑选自己心仪的物品,刚刚还一脸疲惫的他们,转眼间生龙活虎,仿佛之前的累都是装出来的。
我自己向来对购物没什么兴趣,就站在店门外一边等他们,一边翻看刚才在天安门拍的照片。闲来无事,便把几张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没想到哥哥立刻回复:“你在天安门?”我说我已经进故宫里面了。他很快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这么巧,我和妹妹正带着妈在天安门广场上呢。”
我一时怔住,霎时瞠目结舌。虽然前几天打电话时,妹妹提过要带母亲来北京看腿,顺便到处走走,但我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也没细问他们的行程安排。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同时来到北京,更巧的是,同一天都来了故宫。
可此时他们在天安门广场,而我已接近神武门,马上还得带队返回,实在等不及他们赶过来。尽管汪总说这些孩子交给他就行,让我放心走,但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事,我哪能真的放手?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见母亲了。我打了个电话,尽量简洁地解释了原因。
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以工作为重,一定要把别人的孩子照顾好,等以后回家再相聚。
挂掉电话,我心里仿佛压着一股气,眼底也跟着涌起一阵湿热,握着手机,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下午六点半,我们从神武门走出故宫。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缓缓洒落在高大的城楼上,为这座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我们搭乘摆渡车找到停在附近的大巴,终于踏上返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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