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走在胜芳古镇的窄巷里,我差点以为自己串到江南了。
空气里飘着河水的湿劲儿,还有老槐树的清香,偶尔传来橹声晃悠的动静。
本来想只当它是个普通北方古镇,但后来发现这儿的冀中乡音一出来,才猛地反应过来,哦,这是河北霸州,不是苏杭。
从北京开车走京德高速,也就一个来小时就能到霸州。
车窗外的景儿特明显,从有点陡的树林子变成平平整整的田野,一看见“霸州”的路牌,连空气都变润了,跟北方常见的干劲儿完全不一样。
这儿夹在北京、天津、雄安中间,早就是通衢要冲,但老实讲,它可不止有车马和打仗的故事,还有水乡那股子柔劲儿。
以前读历史,总觉得北方古镇都是尘土飞扬的样儿,直到来了霸州才知道,这儿河渠比想象中多,小船在水里穿来穿去,老石桥连着凉白墙灰屋檐的房子。
初夏风一吹过水面,还能闻着荷塘刚开花的淡香,旁边中亭河上货船的汽笛声一混,这感觉太像江南了。
后来才知道,这“江南错觉”不是瞎来的,宋朝的时候这儿是东淀,水面老宽了,苏洵还在这儿当过官,不光带来了南方的水稻莲藕,连江南盖房子、过日子的讲究都传了过来。
到了清朝,胜芳靠漕运成了“直隶六大名镇”,才有了“南有苏杭,北有胜芳”的说法,这可不是吹的。
但霸州骨子里还是北方的硬气,宋朝人就说它是“三关锁钥,冀中机枢”,又是打仗的重镇,又是商人扎堆的热闹地儿。
公元959年,后周世宗柴荣把这儿收回来设了霸州,名字就带劲儿,“以霸为名,乃取威烈之义”,一听就跟王朝安危绑在一块儿。
所以你在这儿能看到挺有意思的事儿:文昌阁里能听见慢悠悠的昆曲,乡野里又能感受到燕赵那种慷慨的劲儿,这种又柔又刚的混搭,才是霸州最特别的地方。
从“钢铁重镇”到找新出路:霸州的转型阵痛
千年过去,霸州也得面对新问题,产业转型。
2017年那阵儿,它还是河北挺重要的钢铁基地,却一下子把新利、前进两家钢厂全关了。
这事儿听着简单,其实难着呢,光炼铁炼钢的产能就减了好几百万吨,连带着800多家上下游企业都受影响。
成了廊坊第一个“无钢市”,但麻烦也跟着来:税收少了快10个亿,好几万工人得找新活儿干。
我问过当地一些老人,他们说以前胜芳几乎家家都跟钢铁沾边,钢厂出的带钢直接供本地做金属玻璃家具,钢厂产多少,下游就能用多少,链儿扣得特别紧。
但话说回来,低端钢铁厂污染大、费能源,早晚得改。
2013年河北开始淘汰过剩产能,霸州咬着牙把两年的活儿一年干完,还找企业把钢厂资产收了,给工人找公益岗、分流安置,也算尽力了。
可转型哪有那么顺?钢厂一关,本地家具厂得从唐山买带钢,运费和原料钱都涨了,利润薄了不少。
后来搞的食品产业,像达利、海底捞的工厂,2018年税收才3个多亿,跟钢铁厂那会儿根本没法比。
那会儿我都觉得霸州可能要卡壳,但没想到它没盯着老本行死磕,反而盯着京津冀协同发展找机会。
中亭河畔看古今:老镇和新厂的对话
现在再去霸州,中亭河新修的景观桥特别有意思,左边是胜芳古镇的老房子,青砖灰瓦透着老味儿,右边是高新区的现代厂房,高楼立得整整齐齐。
这桥就像把霸州的过去和现在串在了一块儿,谁也没把谁盖过去。
这几年霸州找的新方向挺准,没瞎折腾,搞了“4+3+1”的产业体系,电子信息、智慧家居这些新兴产业都在往上冲,比如云谷科技的AMOLED显示模组、石墨烯家居,都是技术活儿。
传统的家具厂也没扔,引入机器人降能耗,研发新玻璃,慢慢从老路子里走了出来。
河北省后来出了钢铁行业转型的金融政策,低息贷款给企业,霸州也借着这股劲儿,让不少企业喘了气。
更让人期待的是交通,它可能是全国唯一一个有三条高铁、一条轻轨的县级市。
以后7分钟到雄安,13分钟到大兴机场,半小时能到北京西站和天津,这可不是光省时间那么简单。
以前宋辽的时候这儿是商人走的道儿,现在要成信息、资本流通的枢纽了,这步棋走得挺远。
现在的胜芳古镇也没闲着,年轻人用直播教别人做传统花灯,还接定制的文创灯饰订单,老街改造的时候,设计师没把老墙全拆了,而是在里面装了现代的生活设施。
这种不丢根儿又敢创新的劲儿,比那些为了搞旅游把老镇拆光重建的地方强多了。
从柴荣设州的军事要塞,到“南有苏杭”的商业古镇,再到现在往京津冀节点城市转,霸州一直没丢了“南北融合”的底子。
北方的韧劲儿和南方的灵活劲儿混在一块儿,让它在转型里没跑偏。
以后再想起霸州,可能不只是“北方小江南”,更是能把历史和未来捏合好的新地方,毕竟知道从哪儿来,才明白往哪儿去,这道理霸州算是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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