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因为长江》剧照。片方供图
8集文化纪实纪录片《因为长江》正在播出。从长江源头出发,循着自西向东的河流流向,带观众领略“母亲河”的浪奔浪流与文化延绵。
可能因为太熟,也可能因为疏忽,我们对“母亲河”,有时候就像对“母亲”。她的名字是什么由来,她在青春岁月经历过什么,她有过什么高光时刻,她遭遇过什么误解……细细“追究”这些问题,长江就横看成岭侧成峰,有无数张面孔,但又终究融合为一个中华儿女共同依偎的怀抱。
要找到这些长江的“隐藏款”故事,文物,一定是最有说服力的。《因为长江》以江河为经,以文物为纬,探寻羌藏、滇黔、巴蜀、荆楚、湖湘、赣皖、吴越七大文化区域。
好,出发,我们开始这趟沿江而下的旅程。
首先,长江,并不只有一个名字。在青藏高原,当她的正源沱沱河、北源楚玛尔河、南源当曲相聚相融时,长江便有了“乳名”——通天河。清澈的通天河遇见过很多往事,单说那纵贯青藏高原的唐蕃古道,就摇曳过1300多年前文成公主进藏队伍的铜铃。
当懵懂的通天河抵达青海省玉树市巴塘河口,就好像进入了“青春期”,以“金沙江”的名字,横冲直撞地闯入横断山脉的群峰,在丽江石鼓镇还来了个180度的漂移过弯,从此一路向东。在云贵高原,金沙江召唤了上百条支流,留下了不同文化碰撞的记忆。
金沙江行至四川宜宾,望见岷江携着大渡河,在合江门一“碰杯”,年少轻狂就成了绵长回甘,从此,“长江”定名。
厘清了长江的名字,我们再回到源头,讲讲人与长江的故事。古人喜欢沿着江走,所以在长江源头,遗址密布。
正在进行的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来到玉树。尕玛冈森和魏立龙这对搭档,一车两人,3个月压过1.2万公里,任务就是给散落玉树的百余处文物挨个“办身份证”。在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高原,文物普查就像极限挑战,因为“氧气像一层薄纱,风雪像一头野驴”。
当文字尚未诞生,古人如何记录生活,万一他们也想告诉后人自己“曾经来过”呢?文物普查员在通天河畔,找到了古人最“硬核”的方法——把崖壁巨石当作留言板。分布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通天河流域的古代岩画遗存,有近30个岩画群、500多组岩画、约2500个单体图像。
牦牛图腾,是古羌人征服高原的成就徽章;鹿的纹路,是远古欧亚草原之间的“聊天记录”。这些石头上的刻痕,如同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高清底片”,让我们看到文明初生时的“像素级”细节。
当历史从远古“快进”到秦汉,在滇池东岸,一个叫作“滇”的古老国度存在了约500年。滇池,以普渡河为脉,连接金沙江,是云南最大的淡水湖。《史记》中对滇国的记载,不过300余字。今年4月,云南晋宁河泊所遗址入选“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河泊所泥土里的发现,用文物为史书作注。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滇国相印”封泥的出土。这不仅从实物资料的角度进一步证实了古滇国的存在,同时也证实了“西汉置郡”的历史史实。司马迁写“设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专家判断,这说明益州郡与古滇国曾经有一段平行时期,河泊所遗址出土的“滇国相印”,应是汉中央政府专门设了一个职位,来管理古滇国的事务。
文物不仅能实证历史记载,有时候还能“另开一页”。
在南北盘江流域和长江支流乌江流域,古代有一个夜郎国。司马迁的一段记录,诞生了一个成语“夜郎自大”,夜郎从此担上了“不自量力、妄自尊大”的刻板印象——标签一打就是2000年。
还好,那些出土文物们,正在悄悄改写这段流言。一件西汉的立虎辫索纹耳铜釜,出土时套在墓主人头上,这是贵州的一个奇特葬俗“套头葬”;而铜釜两侧的立虎造型,又与古代巴文化中的虎造型更为接近。
专家介绍,在古代,夜郎所在区域,层峦叠嶂,陆路交通非常不便,而水路交通则可以与整个西南——或者说南方相连,尤其与巴蜀产生非常紧密的物质文化交流。所以,夜郎的“自大”,首先有“大”的物质基础、有“自成一家”的底气,更何况,那些融汇不同地域文化的文物证明,它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交流。
《因为长江》主创团队走访和调研长江全流域的上百家文博机构,联动拍摄40余家博物馆。长江的故事还很长很长,比如都江堰和她的较量、屈原为她的吟唱,人们在江边种水稻、做瓷器,最终江南目送她奔涌东海。
江河终要入海,入海不是告别。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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