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个特别有意思的学术考察要去乌兹别克斯坦,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施展教授和苏州大学的许小亮教授带队,九天要走希瓦、布哈拉、撒马尔罕、塔什干四个城。
以前我总觉得中亚就是“路过的地方”,直到知道这次考察的核心不是看风景,是拼起中亚当欧亚枢纽的千年碎片,才觉得这趟行程不一般。
选乌兹别克斯坦当起点也特合理,它就在中亚正中间,希瓦的老城堡、撒马尔罕的老广场、布哈拉的经学院,全是能摸到的历史。
中亚不是“过路的”:草原和绿洲早就“互相需要”
很多人觉得中亚就是丝路上的“通道”,货从这过,人从这走,没自己的东西。

其实根本不是,它能当枢纽,早有自己的“生存逻辑”。
比如远古时候,印欧人从黑海草原往这挪,带来了青铜技术;后来阿尔泰系的突厥人来了,靠草原部落过日子。
这两拨人没打个你死我活,反而混在一块,连语言都掺了现在乌兹别克语里,还有三成印欧语的词根,跟突厥语揉在一起,特别有意思。
更关键的是草原和绿洲的“互相搭伙”。
绿洲上的人靠坎儿井灌溉种地,还搞市集做买卖,希瓦那边公元前5世纪就有坎儿井了,能浇200万亩地,市集里连中国瓷器、波斯银币都有。
草原上的人呢?骑马放牧,看着自由,其实得靠绿洲的布、铁器过日子。
以前总觉得草原人“打绿洲”,其实更多时候是互相帮忙草原人帮绿洲防别的部落,绿洲人给草原人换粮食和工具,绿洲就是中间的“润滑剂”。
我以前看历史总觉得“帝国就是打打杀杀”,但中亚的帝国不一样。

从匈奴到帖木儿,这些帝国看着是草原人建的,其实离不了绿洲的帮忙。
比如帖木儿在撒马尔罕建都城,又搞驿站又搞科学宫,驿站有1200个,商队从这到伊斯坦布尔能省20天;科学宫里还请了希腊、波斯、印度的学者,研究数学天文。
你看,光靠骑马打不下这么大的盘子,得把草原的武力和绿洲的文化、商业捏在一起,这才是中亚枢纽的真本事。
讲完中亚的“底子”,就得说最有代表性的撒马尔罕了。
这地方才是把“全球都市”玩明白了,比咱们想的早多了。
撒马尔罕的“国际范儿”:粟特商人能“跨洲做生意”
撒马尔罕公元前5世纪就是个热闹地方,古希腊人叫它“马拉坎达”,亚历山大东征时都被它的规模惊着了。
后来玄奘路过,在《大唐西域记》里写它“城周二十余里,货殖殷繁”,意思就是城大,买卖兴旺,常住的外商就有五千多人,跟现在的国际大都市似的。
这地方能这么牛,得感谢粟特商人。
这些人是东伊朗来的,特会做生意,公元300多年就建了横跨欧亚的网络从中国长安到撒马尔罕,再到黑海,都有他们的据点。
1907年挖出来的“粟特文信札”里还写着呢,丝绸从长安运到撒马尔罕,能赚十倍的钱。
他们不光倒腾货,还传技术,连“合股经商”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拉着部落首领、绿洲贵族一起出钱,把生意做得更大。
不过撒马尔罕也经历过“大转弯”,就是公元751年的怛罗斯战役。
阿拉伯人打赢了唐军,后来唐朝又赶上安史之乱,没法管中亚了,撒马尔罕就慢慢成了伊斯兰文化的地盘。
但有意思的是,它没丢了“枢纽”的本事战役里被俘的唐朝工匠,把造纸术传到了撒马尔罕,后来这地方成了中亚造纸中心,纸又经阿拉伯人传到欧洲,间接帮了文艺复兴。
你看,就算换了文化,它还是能当“技术中转站”。
这趟九天行程,除了撒马尔罕,其他三个城也各有各的用处。
希瓦的老城堡,墙又高又厚,有12米高,8米厚,上面还有34个塔楼,既要防草原部落,又要保市集安全,一看就知道当年绿洲有多难;
布哈拉的经学院,不光教《古兰经》,还教数学、天文,17世纪时有三千多个学生,来自波斯、印度,妥妥的“中亚大学城”;
塔什干更有意思,老广场上既有伊斯兰风格的清真寺,又有苏联时期建的博物馆,卖地毯的旁边就有卖中国手机的,能看着中亚怎么从古代活到现在。
如此看来,这趟考察不是“逛景点”,是把中亚的“枢纽基因”一个个找出来。
从希瓦看绿洲怎么守生存,从布哈拉看知识怎么传,从撒马尔罕看文明怎么融,从塔什干看传统怎么接现代。
现在中亚还是欧亚的纽带,中国的货从这去欧洲,欧洲的技术从这进中亚,它的枢纽本事,到现在还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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